“夠了!”謝三老爺臉色鐵青,用力拍在炕幾之上,拍得几上放著的茶盞跳了兩跳,嚇得謝三太太一時竟忘了哭。
謝三老爺的臉色卻沒有半點兒好轉,狠狠瞪著謝三太太道,“什麼歹毒,什麼禍害,這是你一個當嬸嬸的應該說的話嗎?”
“我當嬸嬸的怎麼了?平日裡,我也待她不錯啊,哪裡料到她會這般對我們琨哥兒,二嫂又會這般對我們……是人心,都會涼的。你總覺得自己是庶出,所以處處不如他們,忍氣吞聲,你都當成了常態,難不成也要讓我們母子幾個如你一般?這已經讓人欺負得在京城都待不下去了,難道還不許人說一說麼?”謝三太太小心瞄著謝三老爺的臉色,起先還有些氣短,越說卻越是理直氣壯了。
謝三老爺平日裡對謝三太太忍讓得多,如今卻是徹底黑了一張臉,冷沉著嗓音道,“你這麼不甘不願,要不,我給你寫張放妻書,你便留在京城,也省得委屈了你跟著我回那窮鄉僻壤去吃苦受窮。”
說什麼窮鄉僻壤的,卻是謝三老爺前幾日提起回荊州時,謝三太太不幹,吵鬧起來時,說出的話。
如今,被謝三老爺丟回了她臉上,謝三太太一時有些心虛,但更多的,卻是因謝三老爺那句放妻書所起的心慌。
小心看一眼謝三老爺,見他黑沉著一張臉,謝三太太連忙擠出一絲笑,放軟了嗓音道,“你這說的什麼狠話?你既然決定了要回荊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自然是要跟著你的。我方才,不是說的氣話麼?你還放在心上了?”
謝三老爺哼了一聲,卻是別過頭去,不說話了,一張側顏冷沉如冰。
謝三太太見了,這心不由更慌了,這麼多年的夫妻,謝三太太自然瞭解自家的男人,他平日裡對她多有忍讓,卻不代表他沒有脾氣。
這脾氣一上來,可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她說的是氣話,他說的,自然也是氣話。
可謝三老爺的倔脾氣,卻隨時有可能讓這氣話,變成了真話。
所以……謝三太太的語調才不由得軟了。
只是,她軟了,謝三老爺卻沒有軟,還是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的樣子。
謝三太太便愈發心慌了,忙道,“哦!你剛才說起舅母她老人家的壽宴,壽禮我是備好了,可我怕不合舅母的心意,要不,你幫我看看?”
這便有些沒話找話了,方才可說雖然喊聲舅母,但人家根本沒將她當成一般人呢。
謝三老爺便是哼道,“禮往貴重處置辦就是。至於壽宴,我看你不痛快,便也不用去了,免得委屈了你,也讓旁人不自在。”
謝三老爺果真是氣狠了,這話說得極不客氣,誰讓謝三太太一鬧,便鬧了好幾日?就是再好的耐性,也被她給磨光了。
謝三太太的心,便是“咯噔”一聲,沉到了谷底,嘴角翕翕,想說些什麼,卻根本沒有機會。
“至於荊州,你去不去,樂不樂意去,反正離啟程還有幾日的時間,你自己仔細考慮清楚吧!若是不去,記得早些告訴我。”
謝三老爺決定了要回荊州,便早就讓人看好了啟程的良辰吉日,這話裡,卻不無對謝三太太的警告。
她若是不去荊州,不樂意去荊州,那便提早告訴他,他好給她寫放妻書。
若是要去,那便得樂意,便得高高興興地去。
謝三太太這下,臉色都白了。然而,不等她開口,謝三老爺說完那句話,便是扭頭出了門去。
“老爺……”謝三太太急得喊道,他卻腳步未停。
謝三老爺剛走到上房門口時,卻遇到了林伯。
林伯遠遠地,便朝著謝三老爺躬身行禮,然後,才快步過來道,“三老爺,我們夫人請您……”林伯的目光意有所指瞟了謝三老爺身後的房門一眼,頓了一下,才又道,“還有三太太,過去一趟。”
林伯是肖夫人身邊得用的,瞧見他來,謝三老爺便料到是肖夫人有事找他。
雖然肖夫人是女眷,按理,有事也只能找謝三太太。只是,肖夫人本來就不是個普通的女子,這些年,定國公常年征戰在外,這府中的內務外務,便全落在了她一人的身上。
要撐著偌大一個定國公府,哪裡還講得那些虛禮?何況……這個時候找他們夫妻過去,必然是有要緊事要說。
謝三老爺擰著眉站在原地思量了片刻,便是道,“這院裡雜事還多著,三太太怕是走不開,二嫂那裡,我隨你走一趟便是。”
想起這幾日謝三太太混不吝,鬧騰的模樣,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