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嬤嬤的心緒果真因此好了不少。只是這樣的好,也只持續到謝璇回來娉婷院,不過將將洗漱完,連一句話都沒有問上就睡著了時。
李嬤嬤看著已經累得睡著了的謝璇,心疼得不行,微微皺著眉,輾轉反側了一整夜,誰知第二日,休息好了的謝璇又是滿血復活,腳步歡快地往正院去了。
李嬤嬤攔之不及,也不敢攔,只得又是皺著眉,提心吊膽了一整日,等到謝璇全須全尾回來後,這顆心才又放了下來。
只是,見謝璇又是累地倒頭就睡,李嬤嬤便是咬著牙想,明日,也不管姑娘怎麼想,自己也得建言,姑娘如今雖然不用上女學了,怎麼就比著上女學時還累?姑娘這個年紀,也該為出嫁做準備了,夫人應該帶著姑娘學習中饋之事,而不是讓她天天抄寫什麼佛經啊!說什麼磨性子,花一樣的女孩兒,難道還得磨得跟個老太太一樣才算得性子沉穩麼?
只是,這回不等李嬤嬤開口建言,謝璇便自己往肖夫人處告假了。
倒不是因為謝璇受不得那苦,而是因為這是清早,竹溪的弟弟進了一回內院,捎來了徐子亨的回信。
“你要出府去?”謝璇到得正院上房時,肖夫人剛剛用罷早膳,正捏了帕子在擦嘴,聞言,頓住動作,挑眉看向謝璇。
謝璇卻是不慌不忙,她早前送出那封信時,便已想到了理由,遂“嗯”了一聲,點點頭道,“這不是快到舅婆大壽了麼?阿亨表哥為表孝心,讓珍寶閣尋了好幾樣物件兒,只是,一時卻是拿不定主意要哪一件,便想著讓我去幫著看看。我便想著,去了,我也能順道挑一件,表表我的心意才是。”
肖夫人半晌沒有言語,目光似是能夠看穿一切的犀利,凝在謝璇身上片刻,看得謝璇有些不安地在椅子上挪動了一下,她這才移開了目光,轉而低垂下眼,端起了桌上一盞茶,輕輕用茶蓋撇著茶湯麵兒上的浮沫,一下又一下,杯蓋碰撞茶盞邊沿的清脆聲,一聲聲劃過耳際,謝璇的心裡,不由跳了兩跳。
好在,她想著,自己又不做什麼壞事,何需心虛,到底是穩了下來,不動聲色。
“要去,也不是不可以。”終於,肖夫人發了話。
謝璇悄悄鬆了一口氣,其實,她早料到了,看她娘平日的行事,便知道不是個墨守成規的,否則,肖夫人讓她學的那些東西,哪樣又合規矩?雖然,對於這次外出,謝璇是有把握肖夫人會答應的,但方才,肖夫人的沉默,卻還是讓她不由得緊張了一回。
“不過……”只是,就在謝璇忍不住彎起嘴角偷笑時,肖夫人的話鋒卻是一轉。
謝璇悄悄抬起眼,神色間帶了兩分警戒。
肖夫人卻是笑呵呵道,“你去見過阿亨之後,幫為娘跑一趟點石齋,前些日子我訂製的兩套頭面應該是做好了,你去取了,也省了徐掌櫃再跑一趟。順道幫著把這個月的賬給盤了。”
點石齋,是肖夫人的陪嫁之一,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首飾鋪子,自來,生意都還不錯。
謝璇目光一閃,便知她娘也有她的用意,所以,應得爽快道,“是。”
肖夫人又交代了兩句,讓她帶些妥帖的人,最後,又讓林嬤嬤當家的林伯親自給她趕車,這才放心了,放了謝璇離開。
回了娉婷院,得知謝璇要出去,而且是往坊間,可把丫頭們高興壞了。
畢竟,都是些年輕的小姑娘,又有那個不貪玩兒的?日日如同這籠中鳥一般被關在深宅大院裡,就算是早就習慣了,一聽說有透氣的機會,誰不願意?
只是,謝璇卻不可能將她們全部帶出去就是了。最後定了蓮瀧和汀藍兩個,因著兩個大丫頭要留一個看著屋裡,而蓮瀧和汀藍在李嬤嬤看來,要穩重許多。
李嬤嬤在娉婷院中積威很重,是以,沒有人敢有半句不甘來。
安排好車馬和隨行服侍的,李嬤嬤又交代了又交代,等到謝璇終於坐上馬車,從定國公府離開時,撩起車簾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頭居然已是老高了。
謝璇皺著眉讓林伯將馬車趕得快些,阿亨可自來是個沒耐性的,他可別等著等著,又不耐煩跑去別處了,她出來一次不容易,可不想費功夫再去尋他。
只是這回,謝璇卻是白擔心了。
等到謝璇的馬車停妥在珍寶閣前時,確實比徐子亨與她在信中約定的時辰晚了好些,但徐子亨卻還好好地待在珍寶閣等著呢。
謝璇下了馬車,看著候在門口的徐翔時,便鬆了一口氣。
“七姑娘。”徐翔快步迎了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