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多謝了。”過了片刻,李雍才又緩緩試著站了起來,期間僵了僵身子,花了一會兒工夫,但好歹是終於站直了,待得神色略略自然之後,李雍便是沉聲向曹芊芊道謝。
曹芊芊眸色更是黯然,啞聲道,“殿下不必道謝。我方才便說了,我與阿鸞情同姐妹,我不會眼睜睜看著她死,若是早知殿下所求不過只為她性命,我便早些義無反顧了。”
這話裡,似是隱隱含著骨頭,李雍蹙了蹙眉心,還不及開口,曹芊芊的丫鬟和他身邊伺候的內侍、宮女、侍衛們便是呼啦啦全都擁了過來,再沒有說話的時候。
他七姐,哦,不!是他哥哥,這些日子有些不對勁,雖然還是同前幾日一般,每日裡,都是早出晚歸,可,神色間再沒有那樣的淡然。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應該就是從那日大雨,她傘也未打,淋成一個落湯雞那般回來開始吧!
謝琛心裡也有些不安,他直覺是有些事不對,可他,卻不敢問。
直到這一日,謝璇回來得早些,將一紙文書交給他,然後沉聲道,“明日將東西收一收,我們過兩日便啟程。”
謝琛低頭看了看那紙文書,登時驚得臉色發白,那居然是一紙路引,上面的名字赫然是肖大郎與肖二郎,原來,這兩日,她便是在忙這件事。謝琛雖然年紀小,但也知道,這肖大郎和肖二郎是憑空冒出來的兩個人,沒有戶籍,這路引從何而來,只怕是費了她不少的心思。可是謝琛真正驚駭的,不是她怎樣得來了這路引,而是這路引本身。
他再也忍不住了,促聲便是問道,“為什麼?”他以為,他們都是心照不宣,等到事情有結果之前,無論如何不會離開京城的。她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
謝琛心下發涼,想起她變得異常的那一天,那場直下到深夜,才歇止的傾盆大雨。難道是.......他們已經無需在此等待結果了嗎?
“不為什麼。”謝璇的聲音很淡,透著一絲絲防備的冷,“只是我們留在這裡,終究是夜長夢多。無論如何,我們得活著,這才是我們千辛萬苦逃出來的目的。”還有,他們二人的母親,義無反顧的原因。如她之前勸謝琛的那般,只有他們活著,才是最好的孝順。
謝琛斂下眸子,沒有說話,眼裡已經有淚花在打轉,但他卻死咬著唇,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謝璇看了,便不由目光一黯,,聲音微微嘶啞道,“你若是不願……”
“什麼時候啟程?”謝琛卻是悶著聲問道,抬起的眼裡蘊著淚花,顯得晶晶亮,卻也透著一股堅決。“母親說了,讓我聽七姐的話,那麼七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謝璇卻驀然覺得心口被謝琛此時的信任壓得沉甸甸的,“再過兩日吧!你先收拾著,我再上街上打探一下訊息。”丟下這麼一句話,謝璇便是匆匆走開了,背影,竟有一瞬難言的狼狽。
等到遠遠逃離了那個小院兒,謝璇這才覺得心口壓著的大石稍稍挪開了些,她放緩了腳步,不由得勾唇苦笑了一下,暗想道,面對著謝琛,自己居然會莫名覺得心虛。那個關於盧夫人的秘密,或許只有離了京城,才能永遠地成為秘密吧?
街上很熱鬧,人都朝著一個方向湧了過去。
謝璇抬眼看了看,倒是也無可無不可地跟著人潮往前走了去。
到了大街上,才發覺還真是半個城的人都聚在這裡了,只是,卻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在邊上維持秩序,將看熱鬧的百姓盡數攔在了街邊。
謝璇倒是不怎麼害怕這些一般的官兵,她現在這樣的妝扮,一般人是認不出來的,何況,隱於人群之中,安全得很。
只是......今日是什麼日子?
謝璇剛這麼想著,便聽得一陣由遠及近的喜樂聲,很是喜慶熱鬧。
謝璇瞬間有些恍惚,待得那一隊火紅的隊伍由遠及近,打頭那高坐雪白駿馬之上,身穿大紅喜袍的昂藏身影映入眼簾時,她才想到,是了,這些日子,她過得要麼渾渾噩噩,要麼憂心忙碌,竟是忘記了時間竟已悄然到了這個時候。
八月初七,黃道吉日,禮部根據八字測算出來的,當今皇六子,豫王殿下迎娶正妻之禮的好日子,便在今日。謝璇嘴角輕輕牽起,說不上苦澀,或是嘲弄,只是覺得,當真是天意弄人。她這樣隨意出來走動,也能剛好撞上李雍的迎親隊伍,這究竟是不是一場逃脫不了的孽緣?
只是,隔著人群,謝璇打量了一下李雍,那一身大紅的喜袍想必是針工局精心準備的,料子自然是最上乘的,上面用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