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幹什麼?快上來啊!”還在愣神的時候,謝璇的頭從與地上相接的那個門洞處探了下來,正皺著眉,有些不耐煩地瞪著他。
謝琛一個激靈醒過神來,連忙效仿著謝璇的動作,七手八腳地爬了上去。
雖然動作稍顯生疏,但好在,還沒有笨得徹底。
謝璇為自己出逃還必須帶著這麼一個拖油瓶,終於找到了一絲還可以接受的理由。
“七姐,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個普通的院子裡,倒是沒有底下那般的灰塵滿布,卻也再普通不過,甚至比不上定國公府下人們的住處。
謝璇卻已不理他,已快步走到了從內合上的門前,悄悄拉開門栓,從門縫裡往外看。
門外不遠處,隱約傳來沉重而有序的腳步聲,謝琛嚇得臉色皆白。
這樣的腳步聲,只可能是身穿著沉重甲冑計程車兵,是什麼人?是禁軍,還是五城兵馬司的人?
謝琛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會害怕這些人,可這個時候,卻由不得他不害怕。
謝璇卻沒有半點兒怕色,仍然從那門縫裡往外看,片刻後,才扭頭過來,神色冷沉淡然地對謝琛道,“這裡就離我們家並不遠,就隔著一條后街,我想去家門前看看,你若是害怕,便將門從裡栓了,然後,躲回方才的地窖裡去,等著我回來找你。”
這便是謝璇醒過神後,便忙著為自己和謝琛改變裝束,從暗道裡出來的原因。
定國公府到底如何了,她要自己親自去看看。
謝琛卻是急得一把揪住了謝璇的衣裳,白著嘴臉,但很是堅決地道,“我……我也要去……”
謝璇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怯弱的小小少年一眼,眼中閃過一抹幽光,伸手,將謝琛揪在她衣裳上的手扯下來,輕輕握住,道,“那好,我們一起去。但你記得我方才在底下交代你的話,無論看到了什麼,都管住你的嘴,若是引起別人的注意,那咱們倆今日,便算是白逃了,懂了嗎?”
謝璇的聲音很是冷厲,就是望著謝琛的一雙杏眼,亦是沒有半點兒溫度的冷沉,謝琛卻從中聽出了認真的警告,用力地點了點頭,“我……我都聽七姐的。”
那個小院果然離著定國公府並不遠,走了不過一刻鐘,他們便已到了定國公府大門前,那裡,早已圍了不少的人,裡三層、外三層,卻是被官兵的刀槍都阻隔在外了。
人群中,隱隱有人的竊竊私語聲。無非便是到底怎麼了,這麼多官兵圍了定國公府,莫不是定國公府辦了什麼事。再後來,見著有士兵抬著貼了封條的箱子,一個接著一個抬出來時,人群裡,便是炸了鍋。
定國公府這是被抄家了啊!
可是……為什麼?
人群裡有些慌亂,定國公府,那可是從大周開朝,就一直屹立百年不倒的功勳世家啊!提起幾任定國公,誰不豎起大拇指讚一聲英雄?誰不敬重他們保家衛國之忠舉,可是,這樣的定國公府,怎麼能說抄家,便被抄家了呢?
不一會兒,有人押著人出來了,長長的一串,當先的,便是肖夫人。
即便隔著有些遠地距離,謝璇也是一眼便瞧見了,肖夫人即便是被押著,背脊,也是挺得筆直,步履從容而優雅,謝璇的喉間發澀,眼,便有些模糊,下意識地垂下頭去。
“七姐。”有人在扯她的袖子,小小力,卻很是堅決。
不是說了,不讓他說話嗎?謝璇有些惱怒,瞠大一雙紅腫的雙眼去瞪他,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快要哭起來的小臉,“我……我母親呢?為什麼沒有瞧見我母親?”
他許是還記得謝璇的吩咐,到了如今,也看清楚了他們的處境,將聲音壓得極低,只能兩人聽見。
謝璇目光一閃,亦是連忙抬頭去看。
長長的一串人裡,定國公府的主子就那麼幾個,後面綴著的全是丫鬟僕婦,可是,當先的那幾個裡,確實……沒有盧夫人。這怎麼可能?
謝璇心裡心思電轉,還不及想出什麼,突然聽得一聲大笑,“洪緒昏君,殘害忠良!天理昭昭,會遭報應的!”
一個人影說著這些話,從那一串隊伍中衝了出來,卻是直直衝向了定國公府門前的那對石獅子上。
“嘭”地一聲,頭破血流,那道蒼老的身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摔在了地下的泥土裡。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謝璇只來得及瞠大一雙眼,愣愣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直到聽見身邊一道細細的驚顫的哭聲,她驀然反應過來,下意識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