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林伯與林嬤嬤的獨子,也是謝璇在大相國寺有過一面之緣,還被肖夫人要求要喚作“師兄”的林越。
只是,此時這人本該在城外他們約定好的大相國寺附近等著才是,為何卻會出現在這裡?
謝璇不得不狐疑,畢竟,這處小院的位置,就是肖夫人也是一無所知的。
林越那一雙如同還珠格格一般的大眼睛中卻沒有任何被質問的不滿或是心虛,神色木木地答道,“我聽說了定國公府被查封,在城外多等了幾日,卻一直沒有見到姑娘去尋我,我擔心出了什麼紕漏,這才讓人悄悄查探姑娘的下落。”
林伯手下掌管著定國公府散佈各地的耳朵與眼睛,而身為林伯的獨子,林越知道一些,並且能夠操控一些力量,並不奇怪。
謝璇心中疑慮消減了不少,可她的眉心反倒是緊蹙了起來。
“姑娘?”見謝璇緊鎖著眉頭沉思,卻是臉色越來越不好的樣子,林越有些惴惴地喚道。
謝璇驟然醒過神來,目中一抹利光一閃而沒,卻是道,“我與阿琛本也決定這兩日便出城去,如今看來,卻是這兩日也等不得了。既然師兄已經來了,那咱們這便收拾著啟程,看這時辰,還趕得及出城。”
謝璇說著,已是顧不得林越是否驚異,揚聲便喊道,“阿琛!”喊了一聲,沒聽得謝琛答應,她甚至等不及,舉步便要去廚房尋謝琛,誰知,剛剛舉步,手腕卻是一緊,竟被林越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
謝璇本就不在意這個時代的所謂男女大防,所以她半點兒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皺眉道,“你拉著我做什麼?你的人能尋到這裡,旁人自然也能尋到。”
只要是有人對身處大理寺監牢中的那個“謝七”起了疑心,那這裡,便不再安全。
謝璇既然決定了要走,便不想再有任何的閃失,謝家已經不能再失去更多了,不管是她,還是謝琛,都要安然無恙地離開京城。
誰知,林越卻還是沒有放開她。
謝璇回過頭,目光如電瞪向他時,他才咬牙道,“姑娘,現在想走,怕已是來不及了。”
謝琛也正好燒好了水,沏了一壺茶端出來,見得兩人那番姿態,不由驚得小嘴微張,然後,便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只得僵在了廚房門口。
謝璇卻是眉心狐疑地一顰,目含疑慮地緊盯著林越,“你什麼意思?”
林越目光輕閃了兩下,似有些猶疑,左顧右盼地透著兩分心虛。誰知,謝璇卻是半點兒不肯放鬆地緊迫盯人,林越終究是被盯得敗下陣來,“我尋著姑娘,已是晚了些。今日清早,我方接到西北的訊息。半月前,韃子便已敗退,西北軍接了密令要懲治叛軍。四公子和五公子本就被韓明他們監管了起來,自然是隻有束手就擒的份兒,可二公子和三公子,卻在身邊親衛的護持之下,殺出重圍,如今,已是不知去向。”
聽到林越說到密令懲治叛軍時,謝璇便已臉色大變,明白了林越所謂的那句來不及了,是何意思。
這是早在她聽說齊慎一路趁勝追擊,將韃子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時便已隱約猜到的結果,可是,她自認為反應已經算得快了,卻沒有想到,還是來不及麼?
謝璇的手乍然便是一鬆,林越看了她兩眼,這才遲疑著,將箍在她腕上的手,鬆了開來。
謝璇的神色間滿是疲憊,她低下眉眼,輕聲問道,“你進城時,城裡已經開始戒嚴了麼?”
謝瓚和謝琰逃脫了,如果換做她是洪緒帝,又豈會安心?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世間,要論心狠,誰能比得上那寶座之上,高高在上的帝王?
洪緒帝既然向謝家舉起了屠刀,就斷沒有中途手軟的道理。已經淪為階下囚的四哥和五哥多半已是沒了活路。他的心腹之患,便只有二哥與三哥。
如果她是洪緒帝,她會怎麼做?
定國公四子一女皆是一母所生,謝瓚生母、兄長、胞妹尚且還在洪緒帝手中,洪緒帝不怕謝瓚不自投羅網。
除非,謝瓚能夠狠得下心,不顧母親、兄長、胞妹,還有謝家眾人的死活。
但不管謝瓚究竟怎麼抉擇,這京城必然都會成為一座堅不可摧的囚籠,只要謝瓚敢來,便會將他牢牢困住,讓他無力逃脫。
“今日,乃是豫王大婚,只怕那位還顧忌著,城內並未大動,但各處城門卻已經緊閉不說,並且安排了三倍兵力巡守。”
是以,他們想要現在出城,已是不可能了。
謝璇目光幾轉,終於是歸於隕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