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略商是累了?”好似沒有聽見石桉口中的話,李雍笑望向齊慎道,“不過也是,你長途跋涉到了京城,便一日不停歇地處處飲宴,又是獵場,又是宮中的,自然是有些捱不住了。”
因著李雍提到了他的名字,齊慎一個激靈,終於是清醒過來,只是,動作卻遲鈍了許多,搖了搖頭,似清醒了些,才有些赧顏道,“卑職不若殿下海量,讓殿下見笑了。”
李雍轉頭看了看炕桌上的空酒壺,他們確實喝了不少,當下便是笑道,“都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與略商在一處喝酒,總覺得心中暢快,不知不覺,就喝多了。就是本王,先前不覺,此時這頭也有些發重了。”說著,便已是轉頭對還杵在面前的石桉吩咐道,“你去讓廚房送兩碗醒酒湯來,還有,方才本王讓你招待著齊大人的隨從喝酒,去將人叫了來,齊大人喝成這樣,明日又是小年夜,本王也不好多留了。”
“是。”石桉眼皮都沒有撩上一下,應了一聲後,便是快步退了出去。
石桉才不過走了片刻,便有人輕輕敲門,這回進來的,卻是個丫鬟,手裡捧著個托盤,盤上擺了兩隻碗,碗裡的東西正熱乎著,嫋嫋的白煙騰繞。
“王妃差婢子給殿下和齊大人送醒酒湯來。”那丫鬟屈膝道,而後,便是小心地將那醒酒湯端上了炕桌。
這醒酒湯倒是來得忒快,想必是一直煨在爐子上的,而且就在近處,一聽得暖廳的動靜,便是立刻送了過來。
齊慎便是笑道,“王妃賢惠,殿下真是好福氣。”一直聽說,豫王與豫王妃夫妻二人貌合神離,卻不知道真假,不過,至少看來,豫王妃待豫王,還是上心得很。
李雍的臉上卻看不出半分的端倪,輕笑道,“這成沒有成家,家裡有沒有人操持,總是不一樣的。說到這個,略商你還沒有成親呢?你說你,年紀也不小了,可別為了為國效力,就將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擱了。本王可是聽說,你還沒有婚配,怎麼樣?若是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前些日子,本王進宮探望母妃,母妃正為了舅家幾位表妹擇婿之事頭疼,想來倒是緣分,說不定啊,本王還能保個媒,既幫略商你尋個可意人兒,又能幫母妃分憂,全上一回孝心呢?”
齊慎聽罷,卻像嚇到了一般,連連擺手道,“不可不可,略商一屆粗人,哪裡堪配京城貴女?”而後,有些赧顏道,“殿下莫要誤會,略商就是個粗人,對那些個風花雪月,小意溫存是半點兒不會,若是這京城哪位貴女嫁給略商,那是真真委屈,何況,成了親,若是隨卑職任上,邊關苦寒,自然要遭罪。若是不隨著任上,那也定是兩地分離,亦是苦。卑職見得殿下得王妃體貼照顧,心裡也是羨慕得緊,因而打定了主意,定是要尋一個能在身邊,互相照看的,倒是不希望尋什麼門第高貴的,不怕殿下笑話......卑職脾氣不怎麼好,怕是伺候不了。”
“因而,只能請殿下見諒了。”說著,便是神色尷尬地朝著李雍遙遙一拱手。
李雍不過在瞧見齊慎擺手時,目光幾不可見地微閃了一下,現在,卻已笑得一如之前那般熱切道,“哪裡,這樣的事,自然是講究個你情我願的,強求不得。不過,略商年紀不小,也該考慮成家立業之事了。本王倒是有些好奇,日後的夫人,會是怎樣的佳麗。屆時,若是親事在京城辦還好,本王還能討杯酒水喝,若是在西安,本王就無緣了。只是無論如何,略商也要給本王遞張帖子,本王人不去可以,這禮,卻是一定得到的啊!”
齊慎聽罷,更是受寵若驚,兼之,也悄悄鬆了一口氣,“多謝殿下一番美意。”
“殿下。”說話間,門外又有了動靜,半敞的房門前,隱約晃過石桉的影子,身邊還伴著另外一人,一身暗色衣裳,低眉垂首,不是嚴睿,又是哪個?
齊慎眼尖,也瞄見了,便是順勢起身道,“今日,多謝殿下盛情招待了,夜已深,卑職便不多叨擾了,先行告辭。”
李雍似也喝得有些多了,後來說話,便一直歪在那炕上不動彈,聞言,也果真不多留,只是笑道,“這些時日見面的機會還多,有機會,再與略商開懷暢飲。另外,本王答應你的事情,也儘管放心,在你離京之前,必然辦妥。”
“多謝殿下。”齊慎斂了斂衣襟,往後一退。
“石桉,替本王送過齊大人。”李雍擺手道。
齊慎自然不會不識抬舉,又說了一聲謝,便是退了出去,跟著在前引路的石桉,從暖廳外離開。
待得腳步聲遠了,李雍面上的笑容,卻是一點點的消失不見了。
齊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