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輕輕嘆了口氣,“罷了,你隨我走一趟,總得讓常嬤嬤回去後不至於在姨母面前說本王的壞話。”
說罷,李雍便已是大踏步走了出去。
石桉在他身後,望著他的背影,目光微黯。
殿下還是這樣,小心翼翼地守護著那個秘密,即便,這麼些年,他不敢去找她,就怕他的尋找,會給她帶去危機。也不敢讓任何人發現靈犀閣中的秘密,無論是王妃,還是文恩侯世子,即便殿下也許心裡明白,他們與他一樣,都願意去守護這個秘密,可殿下,卻不敢去承受那個萬一。
哪怕為此,被他們誤會。
“豫王答應給多少?”馬車上,嚴睿卻是問起了今日齊慎的收穫。
齊慎神色淡淡,“兩箱火銃,並三把鳥銃。”
“就這點兒?”嚴睿卻是愕然,“這也太摳門了吧?”
“他說的,倒是真話。如今,國庫空虛,海防上年年都在跟倭寇打仗,這鳥銃雖然精巧許多,威力也較火銃大,但製造起來不止費時費力,也燒銀子,他能給我三把,也是人情了。罷了,反正就是將神機營裡的鳥銃都給搬完,也遠遠達不到我想要的量。咱們再慢慢自己想辦法吧!只是這樣一來,我想要的人和圖紙,你暗地裡可得給我盯緊了,千萬莫要出了岔子。”
“是。”嚴睿忙神色一整,應道。
齊慎一哂,轉而問起他,“你呢?可有什麼收穫?”
“不過是與那一幫豫王的親信喝酒談天,那個石桉是個口風緊的,沒能問出什麼,倒是他有事出去後,屬下倒是探聽到一個還算有用的訊息,明日小年夜,宮中會擺設家宴,皇親都是要進宮赴宴的。”
家宴?齊慎劍眉一挑,眉眼間,已是帶上了笑意。
小年夜,韓府宴客。
謝鸞因有幸在受邀之列,午後到了韓明私宅時,她因著已不是頭一回來,之前幫著韓明籌辦宴席時,對這處宅院已很是熟悉,是以,屏退了為她引路的丫鬟,徑自便往園中而來。
韓府的花園一隅栽種著幾十株梅花,如今,正是臘梅芳香,紅梅吐蕊,白梅賽雪的時候,因而,今日的宴席,便設在了梅園的暗香廳中,賞花飲宴,踏雪尋梅,相得益彰。
謝鸞因到得不早亦不遲,遠遠地,便已聽到梅林中笑語聲聲,看來,韓大人在這西安城人緣還不錯。
謝鸞因倒也不急,難得有這樣悠閒的時候,一邊賞著眉,一邊不緊不慢,閒庭信步一般步入梅林深處,身處滿林暗香之中,當真是心曠神怡。
而今日,這般雅緻的場合,自然也該做些雅緻的事情。
輕車熟路地走往暗香廳,還在廳外,便聽得廳內有人感慨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只以為韓兄帶兵打仗行,卻沒有想到,這書畫臨摹一途,也是高手中的高手。這幅瓊梅圖,若不是韓兄自己承認,我只怕都要以為是惠景帝的真跡了,真是以假亂真,妙哉,妙哉!”
這聲音,謝鸞因還是有些印象的,正是那位與夏成勳很是意趣相投的書院院長,出自隴西李氏的李奉書,李院長。
李院長此人讀書有些讀得痴了,醉心書畫學問,只是,這方面的造詣,卻也是切切實實的高。
他都說了以假亂真,那這幅瓊梅圖......
謝鸞因聽得心房急跳,她倒是從未聽說過,韓明居然擅長臨摹之道。
想到這裡,她再等不及,拎了裙子,便上了石階。只是,連著深呼吸了好幾下,才讓自己得以維持一貫的步履從容。
門邊的丫鬟替她打起簾子,她一邊邁進去,一邊揚起笑容道,“看來,鸞因來遲了,諸位可要見諒。”
聽見動靜,廳內眾人皆是轉頭看來,便有人道,“哪裡的話,如今,鸞姑娘可不止是葉家的管事,還是葉大公子的義妹,如今,大公子名下的產業都交在鸞姑娘身上,你貴人事忙,大夥兒都是知道的,我們是不敢見怪的,不過此間主人嘛……”
眾人皆是笑笑看向韓明,韓明笑道,“我自然也是不敢見怪的,我韓某人自來對美人兒都沒有脾氣,何況,鸞姑娘可不止是紅顏,還是知己。”
眾人一陣噓聲。
謝鸞因抿了嘴笑,不以為意。
她如今早不是從前的名門貴女,日日拋頭露面不說,還常與男人們混跡在一處,比這還過分的話也不是沒有聽過。從前那些流言蜚語,多是不堪入耳。
若是每一句都要在意,那她就不用活了。
被人說說,又不少一塊兒肉。
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