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之前說的不讓她受委屈的話,謝鸞因不由嘆了嘆。
最後由齊慎親自開啟後,送到謝鸞因面前來的,是一隻精緻的紅漆雕花鑲螺鈿的匣子,匣子裡鋪著猩猩紅的氈絨,上面臥著一支金鑲百寶的鸞鳳釵。
比起那豐厚的聘禮,這支鸞鳳釵倒是中規中矩,除了分量足了些,做工精細了些之外,倒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只有謝鸞因心裡明白,之所以選了鸞鳳釵,只是為了應她的名。
今日,謝鸞因是不能輕易說話的,輕輕屈膝,她在流螢攙扶下,在面前搬來的椅子上端坐了下來。
腰背挺得筆直,端莊大方,儀態萬千。
塗氏見了,臉上的笑意關都關不住,她家因因甚少規規矩矩地穿衣裙,不過,這一打扮起來,真是沒話說,而且不是她自誇,她家因因就那麼尋著,也是從骨子裡透出的高貴,也難怪齊大人都看得不錯眼了。
齊慎卻是再清楚不過,她這是已經刻進了骨子裡的自然。斂去萬般思緒,他靠了過去,從匣子中,將那支鸞鳳釵取了出來,輕柔而仔細地『插』進了她的髮髻之中。
一股只在夢中聞見過的,陌生而又莫名熟悉的濃濃松柏香襲入鼻端,待再細聞時,那松柏香裡,卻夾雜著一縷淡淡的『藥』香,『藥』香中帶著一絲壓制不住的腥甜氣味,是血的味道。謝鸞因皺了皺眉,抬起眼來,怔怔望向他。
齊慎正好垂下頭來看她,四目相投,一股暖漲在心間『蕩』漾開來,他微微笑了,“好看。”
身後,圍觀的人都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如此這般,納徵之禮,便算成了。
夏成勳領著謝琛上前,請了齊慎往外院去赴宴。
齊慎離去前,回頭往謝鸞因瞥了一眼,六禮已成五,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得避不見面,直到大婚那日了。
瞧準姑爺那般依戀不捨的模樣,流螢心裡也是高興,抿了嘴偷笑。
袖子被輕輕扯了一下,她低頭便見姑娘給她使了個眼『色』,她點了點頭,心領神會,看著姑娘與夫人一道,進了內堂,她便是轉身,朝外院的方向而去。
今日下聘,齊永也來了,得了小丫頭的傳信,這會兒正在二門的花牆外等著,見著流螢從花牆後探出頭來,朝他招了招手,他連忙笑呵呵地過去。
“流螢,你找我什麼事?”
流螢卻是蹙眉瞅了他一眼,便是道,“大人身上的傷,可是還沒好呢?”
齊永倒是半點兒不詫異流螢知道齊慎身上有傷,早在齊慎剛回來的第二日,他去看流螢時,便被鸞姑娘叫到跟前問了一回話。
雖然不知鸞姑娘是如何得知他們爺身上有傷的,但鸞姑娘關心他家爺,還記得照顧他們爺那可笑的自尊心,他自然是要幫著的。
齊永聽罷,便是嘆息了一聲,說起這件事,他也愁得不行,當下便是喋喋不休地倒起了苦水,“我們那位爺,你是不知道,最是個脾氣倔的,那傷在腰上,是被冷箭所傷,當時箭上又是淬了毒的,傷得實在不輕。偏偏,他是個不肯配合的醫患,不乖乖吃『藥』不說,也不肯乖乖休息,這些日子,還日日不輟地往軍營裡去,雖然沒有下場『操』練,可日日騎馬來,騎馬去的,那傷口眼看著要結痂又迸開了,再加上最近天氣熱,哪裡能好得了?昨日,我瞧著好似流了濃血,報給了彭大人,彭大人已是瞞著大人偷偷去信給薛大夫了,估『摸』著最遲明日,薛大夫就該趕到了,有她在,爺的傷,你便請鸞姑娘不要『操』心了。”
“薛大夫?”流螢卻是皺緊了眉來,“是那回齊大人請來幫我們姑娘治傷的那位薛大夫?”
齊永點了點頭,對啊!猝然還有哪位薛大夫?
流螢的眉心皺得更緊了,不『操』心,只會更『操』心吧?“那位薛大夫可是個姑娘,給大人治傷……怕是不好吧?”
“這有什麼的?薛大夫一直都待在軍營裡,從前給爺治傷也不是一回兩回了,若是她在,指不定爺的傷早就好了呢。有她盯著,爺不敢不喝『藥』的。”齊永卻是絲毫沒察覺到流螢的不悅,理所當然道,話剛說完,抬起頭來,迎面便是被流螢狠狠一瞪。
他還在愣神時,流螢便是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誒!流螢!”齊永急急喊道,可流螢卻已經三兩步繞過花牆,往內院跑了去。
他卻是不能追過去的,只得在門外皺眉苦惱道,他說什麼了,怎麼就惹惱了這位小姑『奶』『奶』?
塗氏正指揮著府裡的人將聘禮安置好,院子裡,來來往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