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察使黃德和的出行陣勢是真的不小。 一路上,他都要各府、州、監、軍長官親自迎接,美酒佳餚每日都不曾落下。 他是寧可繞路也絕不住在驛站,且必須是當地最高檔次的客棧。 有人投訴他奢侈,信件傳給黃德和後,他霸氣的回覆中書道: “本人出行,代表的皇家的威儀,那裡奢靡了,再有背後生舌者,請一律掌嘴並問罪下獄!” 如此情況下,算是勉強堵住了大家的?嘴。 南陵溫們肯定不願意與之為伍,經過商議後,他們以深入地方考察水利為由,脫離了大部隊。 黃德和也是樂見其行,有人幫自己辦事,還可以照樣享受悠哉的生活,何樂而不為! 當然,他也會在暗中派人盯梢,因此在遼國時,他已經見過這些人的本領。 三人是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杭州府衙,不過蘇子瞻並不此地,負責接待的衙役傳話: 府下各縣,近幾日裡都有降水,蘇通判已經到田間地頭去巡查水利了,若有想見之心,可下鄉來見。 趙仲明聽完後,笑著說:“看來不用擔心他了,還是老脾氣,就算知道朝廷要派欽差大臣巡視,也不屑在府衙等候!” 南陵溫點點頭,他說:“我倒突然想看看這位杭州知府是何人,眼皮下有這樣的刺頭也能容忍!” 張可秀說:“我已觀察了數日,此地一派祥和大治的跡象,街道上百姓們行走時,都是神色自若!” 趙仲明也是一臉滿意的說: “看來蘇大哥不是刺頭,反而是這位知府李餘慶的貴人了!” 南陵溫一聽就明白,趙仲明有了這樣的說法,便是暗示他要舉薦李餘慶。 此刻,三人好像已經暫時忘記了蘇子瞻 的存在,都想先拜會一下李餘慶其人。 於是乎,三人進入到府衙大堂,恰好趕上了李餘慶在審案。 三人表明了欽差的身份後,也得以翻閱案卷。 這個案情非常簡單:便是一具男子屍體被發現漂浮於井中,他的妻子路過看見後,立馬哭泣,並揚言: “井中是我夫君,不知被誰謀殺至此!” 但李餘慶似乎不以為然,當天他就讓人領著鄰里鄉親和親屬們去井上觀看,不過發無一人能認出屍體本人是誰。 隨後,州府立馬派人把屍體撈出來,的確是那位妻子的丈夫,隨後對其背景進行細緻的調查和取證。 結果便是被害人背景關係簡單,沒有被仇殺的可能,家庭小有積蓄,但沒有任何的財產丟失情況。 由於案發時段是清晨,也沒有任何目擊者,鄰居街坊們都傾向於自殺或者不慎落入水中。 看完此案卷,南陵溫一眼就發現,女子在認出屍體的過程中有邏輯漏洞: 明顯是一具無法辨認的屍體,但她卻篤信丈夫已被謀殺。 李知府應該也是發現這個細節,因此專門安排親屬和鄉人認屍體,防止自己的主觀臆斷。 又本著慎刑的原則,連續進行人證、物證調查,當然一切的證據,最後都指向了婦人在撒謊。 果然,李餘慶只稍微在堂上表示要用刑,婦人便對自己夥同情婦,殺害丈夫之事,供認不諱。 整個審案過程如行水流聲,趙仲明不由歎服李餘慶的明查秋毫,但張可秀卻有些有些憂心忡忡,南陵溫趕忙去問她情況,她回應: “有能力如此,卻未見在京中留有名氣,肯定是朝中無人。 但此人年紀恐不超過四十,卻又能權知杭州府如此重要崗位,非有兩府重臣的舉薦絕無可能!” 南陵溫說:“你的說法,顯得前後矛盾,若要合理解釋這一切,只能說明有人想他故意留在這裡,但我們卻不知是什麼目的!” 一旁的趙仲明也點頭:“看來有人想拿杭州府做文章,不管對方什麼目的,我們也來幫一幫李餘慶,讓這種能吏能夠得到重用!” 三人說幹就幹,等到李餘慶下堂後,專門送上了拜帖。 這是趙仲明的親筆,他希望以個人名義而不是使者身份,與李餘慶共進晚餐。 對於來自京城且皇族人士的邀請,陳餘慶也是有所顧忌。 他雖有升職的念頭,但更害怕捲入政鬥當中,權益之下,反而覺得在任上多做幾件於社稷有益處的事,最符合自己的價值觀。 陳餘慶的老婆也看完了趙仲明的拜貼,他見丈夫猶豫不定,問清緣由後,提醒他說: “蘇子瞻其人,我多有了解,恃才傲物,很少讚許別人,按照人以群分的推論,他的朋友大抵如此!” 李餘慶笑著說:“夫人,是要替我拿主意了?” 李餘慶妻也笑著回應:“官人常抱怨官場上摸魚混日子之輩太多,沒有志趣相投者。 今日若能與這些才俊結交一二,想必可以找到同道中人!” 此話說到了陳餘慶心坎,加之他反覆檢視拜帖內容,裡面沒有一句自滿的話。 欣慰於趙仲明的這份謙虛,便回帖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