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雖然阿年哥也生得很俊，在我心裡，還是我們丫頭更重要一點兒的。等我們丫頭長大，一定讓她讀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不必做人上人，也要成為受人尊敬的那樣的人。”

聞夫人笑，“這很好。她們這一代比我們幸運，我們還是舊時代過來的，她們是真正新一代的孩子了。即便女孩子，也能在事業上與男孩子競爭的一代人。”

“是啊，以前我總覺著女人活得太不容易，我們丫頭就趕上了好時代。”陳萱到孩子就有滔滔不絕的傾向，尤其她家丫頭真是一點兒不鬧人，把手指給丫頭攥著玩兒，她就一點兒不淘氣。待丫頭淡淡眉毛一皺，嘴巴一撇，聞夫人還，“怎麼突然不高興了。”

陳萱立刻警覺，伸手要接孩子，“不好，要尿尿。”還沒接到手，丫頭已經水漫金山。

聞夫人頗是靈敏，手上一熱時立刻把孩子往外一放，一泡尿全擱地板，並沒有淋到身上。陳萱連忙道歉，聞夫人直笑，“這沒什麼，趕緊先給孩子換尿布。”

“我去洗手間，還得給丫頭餵奶。”陳萱道，她帶一個大包在身邊，就是有許多丫頭的行頭。

聞夫人問陳萱，“孩子要不要拉？”

“現在不拉，一般是晚上拉。”

聞夫人就帶她到樓下房間給孩子餵奶了，讓陳萱抱孩子坐著，聞夫人開啟陳萱隨身帶來的大包，給她取出乾爽的尿布，換下的尿布讓阿芒拿去洗一洗，陳萱忙，“放包裡的牛皮紙袋裡吧，我帶回去洗就可以了。”

“我這裡有暖氣，洗好放暖氣上，一會兒就能幹了。”聞夫人去洗手間洗了洗手，出來後道，“以前我帶孩子時也是這樣，孩兒哪有不拉不尿的。咱們都這麼熟了，我一直當你是晚輩，就別與我客氣了。”

陳萱笑著點點頭，摸摸丫頭的背，讓她吃慢些，別嗆著。陳萱道，“看著脾氣挺好，哪都是樂呵呵的，吃東西就著急，又沒人搶，以後可能是個急性子。”

聞夫人笑，“急性子也好，慢性子也好。這孩子招人疼。”

“我聽阿殊，夫人有三個兒子。”

“是啊。”聞夫人拍拍丫頭一拱一拱的屁股，“大的有十二歲了，今年在南京讀初二。”

“您和聞先生都是極出眾的人，你們倆的孩子，學習肯定很好吧。”

“還可以，不過，沒有我希冀的優秀。”

陳萱眼睛微彎，“是夫人太優秀了，孩子想超過你太難了。如果像我，以後我們丫頭想超過我就比較容易。”

“那也不一定。你是因為起步晚，如果你與別的孩子一樣，七、八歲啟蒙，你不會是現在的處境。現在起碼大學畢業，繼續讀研究生了。可能就是另一種人生。”

“那怎麼可能呢？”陳萱道，“就是我爹孃健在也不可能的，連阿銀，以前也沒讀過書。我家以前跟阿年哥家是好朋友，買賣人家都是男孩子唸書，女孩子不念書的。”

“既然你婆家都不讓女孩子唸書，你是怎麼開始自學唸書的？”聞夫人饒有興致的問。

“我開始是跟阿銀學的，還有我們後鄰家的兩位姑娘，她們家是書香門第，與買賣人家不同，她們家的孩子，不必男女都是自唸書，阿銀不認識的字，我就問她們倆，還跟她倆借過書。最初每學五個，後來是十個，二十個，每背首詩之類。就是開始不容易，等我學會用字典，認字就不難了。”

“你婆家不你？我有個朋友，她想認個字，她婆家上下都當她不安分。”

“這個也。我就當沒聽到。”陳萱道，“我那會兒就想憑自己的本事活出個人樣兒，也顧不上她們怎麼想了。其實，識字可有用了。我是認識字後，才明白了許多道理的。”

“都有什麼道理，看。”

陳萱想了想，整理了下思緒方道，“就是，怎麼呢。我覺著，最開始到北京城，我是趴在地上的，看別饒時候，都要抬著頭。能讓我站起來的支撐，就是從我認字始。我認識幾個字後，就跟阿年哥學會了打算盤，等我會打算盤，記起我和阿年哥的賬目時就格外容易了。後來，月底年底盤賬，他懶得自己弄，都是我來算的。而且，我認字後，運氣也開始變好了。以往我不大敢跟人話打交道，我自從我學著認字，就有很多善心人願意幫助我指點我，我學洋文的事，就是後鄰許太太指點的我，學習洋文可以開眼界，我才央著阿年哥教我洋文的。阿年哥請史密斯來家裡吃飯，我事先學了好幾句洋文好跟史密斯打招呼。史密斯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老太太她們都叫他那紅眉毛綠眼睛嚇壞了，我心裡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