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扔在了通往江州城的分岔路口,吃了滿嘴的塵土,目送著商隊驅著馬車,噠噠地往西邊方向離開了。
此時正值隆冬,空氣冰冷溼潤,寒風呼嘯。天色已暗,不久後,應該會有場大雪。
卞七逃跑的時候,只隨手從行李中扒了幾件衣裳。結果運氣差了點,全都挑中了秋季的衣服,完全不保暖。
簡禾站在空曠的野外搓了搓手臂,打了個哆嗦。為求今晚不表演鑽木取火,她辯明方向後,緊了緊小包袱,往東面走去。
江州城外,有座廢棄的廟宇。在數百年前,仙道還未火紅起來時,那兒的香火還是很興旺的。如今,時過境遷,屋宇破落,房梁結滿蜘網,榆木神像落了厚厚的灰。這廟宇就正式成了風餐露宿、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的臨時住所。
冬季的天居然黑得那麼快。還未走到破廟,天空就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大雪。簡禾險些被刺骨的風和溼潤的雪打成傻子,眼睛都不太睜得開。
兩扇木門虛掩,破了的洞被人用禾稈草堵著。簡禾伸手推門入內,那禾稈草就絮絮地往下落塵。
偌大的屋內空無一人,凌亂地鋪著十多張草蓆子,還有張皺巴巴的漏芯被褥。
系統:“沒人會來了。這麼冷的天,流浪漢也不會跑到荒野來。”
簡禾喜道:“那就正好,我可以包場了。”
角落放著一個水缸,蓋子半合,裡面的水居然還未結冰,幾片碎冰漂浮著打轉轉。
想到還沒檢閱過自己的新身體長什麼樣,簡禾把包袱一扔,湊到了水缸上。
水面倒映出了一個韶顏稚齒、清秀可人的少女。只是,跟自帶仙氣的封嫵相比,還是平凡得多了。
微微側過臉,簡禾驚訝地揚了揚眉——這卞七乍看起來,左臉秀美無暇,右臉卻有塊暗色的胎記,醜也分AB面。
貌若無鹽,家世普通,又無修道天資。如果不是另有所圖,白家肯定是不會跟卞家提親的。
簡禾無語凝噎地望天。
是錯覺嗎?系統給她找的身體,似乎一個比一個更弱雞了……
系統:“放心好了,你下一次的身體會很讚的喲。”
繞過了落滿灰塵的神像,簡禾在靠裡面的地方找了個位置,開啟包袱,抖出了所有禦寒衣物,統統穿在身上。最後把那張漏芯的被褥也扯了過來,蓋在腿上。
封嫵天資過人,有靈氣護體,跟長了兩條腿的發熱棒似的,無論多冷的天氣都不怕。而卞七不過是個普通人,就算跑去練仙功,也是沒有天分的那一類,沒有發熱禦寒的技能點。
反正也去不了江州城了,又沒有任務要求,今晚就這樣湊合一下吧。
入夜後,外面的風雪越發猛烈。荒山野林拂過的風聲格外嚇人,似鬼哭狼嚎。
不知道什麼原因,今晚的烏鴉叫聲特別大。凌晨,廟後的破舊馬棚被雪壓垮,傳來了一聲巨響。
簡禾本就睡不熟,一下就被聲音驚醒了,爬了起來,把紮在窗戶的小草蓆拉開一條小縫,往外面張望。
原來馬棚並沒有倒塌。反倒是冷月下有數只烏鴉低飛,不斷在廟後的荒草堆附近徘徊,好似裡面有個活物。
系統:“叮!關鍵劇情觸發,請宿主在10分鐘內,將雪地中的人帶到安全的地方。”
一個安生覺都睡不了了啊。
簡禾無奈地披上衣服。踏過細雪,慢慢走近。
烏鴉撲稜著翅膀,漫天驚飛。它們底下的荒草堆裡,躺著個不知生死的黑衣人。
看體態,這應該是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不知躺多久了,已經快被埋在了雪下。
簡禾狐疑地撿了根樹枝,隔得老遠捅了他的腰一下,還是沒反應。
系統:“宿主,還剩7分鐘。他已經暈了,別玩了。”
簡禾悻悻地扔掉了樹枝。
孰料,剛才一捅之下,那原本已微微鬆脫的腰帶徹底被挑鬆了,一把通體暗金、纏繞蛇紋的斷劍驟然落到了雪地裡。原先完好無缺的刀刃被凌空斬斷,如今只剩下半截小指的長短,切口鋒利不平。
就在那不平整的切口落地的一瞬間,簡禾卻耳膜震盪,彷彿聽見了一陣戾嘯。如炎的刀光閃電般照亮了她的臉龐,又急速黯淡下去,靈氣逼人。
簡禾:“……!!!”
操!
就憑這把斷劍,她已經知道自己遇到的是誰了。
不再猶豫,她撲上前去,伸手撩開了黏在少年臉上的髮絲,露出了一張血色盡失、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