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禾一手拉著玄衣,一手拽著賀熠,在攤子的最後一排坐了下來,把剛買的煎餅紙袋塞到了右手邊的賀熠手中:“吃吧,裡面夾的是牛肉。”
賀熠怔愣地開啟了紙袋口。煎成金黃色的薄面團熱乎乎的,裡面夾著灑了蔥花和孜然的肉塊,香味撲鼻,滋滋地流著油。
賀熠吸了吸鼻子,抖著手把煎餅拿了出來,大口大口地撕扯了起來。
不是每個小孩都有家可歸。尚在懵懂的年齡,他已很清楚自己與別的孩子的區別。為了活下去,他什麼都吃過,耗子肉、狗骨頭、殘羹冷菜……惟獨從沒吃過這樣又軟又熱,還有肉夾在裡頭的餅。
前方,皮影戲開場了。角色的剪影投映在了昏黃的幕布上,影影綽綽,浮光掠影。
一般這種時候,藝人都會講些膾炙人口的民間故事。
今晚,這兩個老藝人唱的,就是一百年前仙魔大戰時,人類殲滅魔族的故事。
“一百多年前呀,那可是個腥風血雨卻又靈氣充沛的時期。赤雲宗的謝子堯、鄔焱,叢熙宗的溫若流、澹臺伶,千仞宮的沈長虹……把魔狗打得落花流水、屁滾尿流。時至今日,他們仍是威名赫赫的傳奇人物。如今靈氣凋敝,是再難出這樣的人物嘍。”
引言剛結束,幕布上便映出了兩個黑色的影子,一方是龐大凶猛的魔獸,一方手中持劍,窄袖緩帶,飄飄欲仙。雙方靈活地纏鬥起來,十分驚險,引得孩子們陣陣驚呼。
簡禾:“……”這主題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惴惴不安地看了玄衣一眼。
出乎意料的是,玄衣的反應卻十分平靜,雖說面無表情,但也沒有要發飆或者掀攤子的跡象。
甚至,看到了驚險的地方,他還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跟前面那些小孩子的反應如出一轍。
簡禾忍不住“嗤”地笑了一下。
玄衣注意到了,狐疑道:“笑什麼?”
簡禾輕咳一聲:“沒什麼。”
你剛才的樣子,跟前邊的小孩兒差不多,有點可愛。
↑假如說了實話,肯定會被系統判定成OOC,然後狂加鹹魚值的。
系統:“你真懂。”
簡禾:“畢竟虧吃多了。”
一旁的賀熠已經吃完了兩袋的煎餅。雖然很想多塞點進肚子裡,無奈胃容量有限。
小小地打了個飽嗝後,他回味無窮地把紙袋上的蔥花都舔乾淨,這才帶著謹慎的探究悄然看向簡禾。
飄渺的光暈中,她平穩而溫柔地看著前方咿咿呀呀的皮影戲,卻並未注意到他。
賀熠一眨不眨地望著她,瘦骨嶙峋的心口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這個人是誰呢?為什麼要給他東西吃?
她一會兒就要走了嗎?
她對一個魔族人都這麼好。如果他告訴她,他也想跟著她走,她會怎麼想?
賀熠低頭望著自己凍得發青的一雙赤腳,混亂又微帶希冀地猜測著。
她雪白的衣角落在了彼此之間的長凳面上,像花瓣一樣。賀熠在自己的褲子上使勁地擦了擦油乎乎、髒兮兮的乾瘦小手,無聲地拽住了它。
深夜,皮影戲結束後,攤主收攤,孩童們紛紛散去。
系統:“叮!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了支線任務【冬夜心願】,鹹魚值—20點,實時總值:4410點。”
簡禾:“???”
次奧,懲罰500點,獎勵20點,又是會心一擊。
系統:“與賀熠說再見的時候到了。”
今晚,不過是兩位小時候的一個交叉點而已。他們未來的關係確實十分惡劣,但長期的交往,卻是在成年後才開始的。
她現在走的是玄衣的劇情,短暫的支線任務結束,自然就要回到正軌去了。
簡禾:“說實話,我原本以為你會讓我把賀熠帶在身邊,就像玄衣一樣。”
系統:“不可能的。因為時機未到。”
凡事都要講求時機。無數不可複製的磨難與機遇,才能造就出一個獨一無二的角色。
比如說玄衣。如果沒有赤雲宗的屠村事件,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西朔山,也就不會成為後來那個黑衣長簫、號令魔獸的BOSS。
賀熠也是同理。如果現在就把他攬入羽翼下,沒讓劇本虐夠他,他也就不會成為那個惡剎般的少年。
人設一崩,劇情線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鑑於此,明知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只能放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