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遠了,簡禾才撥開了雜草,順著牆根跑到了牢門前,飛快地將門鎖開啟了。這門只能從外面鎖上,簡禾將門輕輕掩上,三步當作兩步地朝地底飛奔而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荒唐又胡鬧的衝動是打哪來的,彷彿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推動她——她必須管這件事,否則,那個魔族的少年必死無疑。
這條路她已經走過兩次了,熟門熟路地跑到了最底下。這兒的溫度已經很低了,陰風悽悽的。環形的獸牢中,合共兩層。中間是一塊圓形的石砌空地,石地的邊緣繪了一圈咒文。
這玩意兒,啟動的時候,人踩上去是無知無覺的,若是魔獸進了空地,就會被它化生出的結界所囿,撞得頭破血流也出不來。這就是仙門世家的馴獸場。
牆上燭臺是個獸頭,獸牙上掛著的另一串鑰匙,果然已經被拿走了。
簡禾搓了搓手臂,舉著燭火微弱的燭臺,上了二樓。一個個獸牢都是空蕩蕩的,鐵柵欄落滿了灰,結著白花花的蜘蛛網,依稀可見鏽跡斑斑的鐵鏈。
光靠幾支纖細的鐵枝,絕對是困不住一隻龐大凶狠的魔獸的,自然也困不住魔族人。真正在起作用的,是鐵柵欄上的禁咒。只要一碰到,就會讓被困的東西痛得滿地翻滾,心生怯意。
走了好久,終於見到前方獸牢的禁咒微微發亮,簡禾精神一振,連忙跑了過去,定睛一看,黑黝黝的獸牢中,有個奄奄一息的少年靠牆坐著,地上凌亂的雜草沾染了新鮮的斑斑血跡。他的頭微微偏著,看不見表情,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簡禾屏住呼吸,辨認了許久,終於看見他心口在微弱緩慢地起伏著,不由鬆了口氣。
她蹲在了柵欄邊,抓住了鐵枝,聲搭話道:“喂,你還好嗎?”
早在有人靠近時,玄衣已經聽見了腳步聲,但他以為是封家的弟子,遂沒有理會。沒料到響起的是一個嬌嫩又稚氣的少女聲音,霎時抬頭,繃緊全身,寒聲道:“你是他們讓來殺我的?”
簡禾立刻搖頭。
聽不見聲音,玄衣捏緊了手,厲聲道:“話。”
簡禾一怔。
她明明搖頭了,難道他沒看見?
她撓了撓頭:“你誤會了,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我……”
玄衣逼問道:“那你是什麼人?”
簡禾從懷裡掏出了那塊用紙包著的生肉,在半空晃了晃:“你餓不餓?這是我剛剛從廚房拿的。”
玄衣確實已經聞到了鮮肉的腥味。這一路來,他什麼都沒吃進去,胃已經有點疼了。但仍舊靠在牆上,半點沒動,冷笑道:“你什麼意思,你想從我這裡要什麼?”
深陷敵營,只不過半個晚上,他已經吃了無數的苦。陌生人釋出的溫柔和善意,都只會被他解讀為別有所圖。就算餓得眼冒金星,也不會伸手要她的一點東西。
“我真的沒有惡意,我是來放你走的。你不信,自己拿過去檢查一下。”簡禾鼓起勇氣將手伸進了柵欄裡,儘可能地把肉遞到了他跟前:“是新鮮的,沒有下毒。”
玄衣沉默了好一會兒,慢慢地從黑暗中將身體挪了過來。簡禾的手都舉得有點酸了,殷殷地等待他把東西接過去。沒想到就在這時,他忽然變了卦,猛地捏住了簡禾的手腕,飛快地在她的脈上一探,觸感空空如也。
與那些人不同,她的確是個半點靈力也沒有的普通人。
思及此,玄衣才稍稍安心下來,正要收手。這麼近的距離,簡禾瞥見了他的眼珠竟蒙上了一層白翳,立即反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縮回黑暗中,脫口道:“你是不是看不見東西了?”
玄衣沒回答,下巴繃緊了。
既然沒有流血,那麼,這十有**是被仙器所灼贍暫時失明。簡禾將紙包往他手裡塞去,命令道:“不許縮,拿著。你趕快吃,吃完了有力氣,我帶你走。”
玄衣的手僵了僵,垂首道:“你什麼靈力也沒有,如何放我走?”
“我是這個別莊的主饒女兒,我有這裡的鑰匙。先好,雖那些抓住你的人是我爹的門生,但冤有頭債有主,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我救了你出去,你不能打我。”
玄衣低聲道:“……為什麼幫我?”
“就當我看你有眼緣,我喜歡你,我和你有緣分吧,隨你怎麼想。”簡禾抱膝:“我今可以進來,明就未必了,你信我的話,就跟我來。”
事到如今,確實如簡禾所言,玄衣沒有選擇的餘地。權衡利弊,與其留在這裡困到死,還不如博一線生機。
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