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要幹什麼?他們想幹什麼?”賈似道再次暴怒起來,把桌子拍得砰砰響:“這天下還是不是大宋的天下了?啊?!一個個的都不把大宋朝廷放在眼裡嗎?”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馬上行文,馬上行文!就以樞密院的名義,調劉整、高達跟艾忠孝馬上調防,歸京湖司統管,四川制置使司再不能支配他們,讓他們馬上動身,馬上!”
在賈似道的咆哮聲裡,籤樞密院事和樞密承旨王庭和陳宜中彼此對視一眼,用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迎著賈似道,委屈巴拉的道:“大人,我們早就這麼做過了,你忘了嗎?當時長孫弘對我們毫不理睬,只說蒙古勢大,不能妄自調兵,把我們的文書拆都不拆的封還回來,連個住處都不給送信的人安排一個,逼得我們的信使連夜從關中奔到四川,才在王夔那裡落了腳。”
“對啊,大人,如果今日我們再這麼做,想必不會有好結果的,只會徒丟臉面而已。”
賈似道鼓著眼珠子,嘴巴一張一合的,貌似想要說點什麼,但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最後似乎鎮定下來想了想,乾脆閉上了嘴生悶氣。
翁應龍和廖瑩中也勸道:“大人,正是大計實施的時候,長孫弘狡猾如狐、兇猛如狼,不可打草驚蛇,成大事者忍字當頭,不可因一時之氣,而壞了大事啊。”
幾個七嘴八舌的勸了一陣,城府頗深的賈似道才算緩了過來,把氣血翻湧的胸口撫了撫,冷笑道:“也罷,就讓他得意幾天,左右他人在我們的地盤上,要殺要剮也由我心,你們說得不錯,不必跟他計較一時。”
“不過,既然收買長孫弘關中軍麾下將領的事進行得不大順當,那麼就要及早做好安排,以防萬一事漏,或者砍了長孫弘之後引起兵變,導致朝綱大亂就複雜了。長孫弘手下多能征善戰之輩,跟蒙古韃子比起來並不遜色幾分,真要動手,我擔心李增伯這老油子還真頂不住。”
幾個幕僚中,就數鎮過壽州的王庭最為知兵,聽賈似道這麼說起,立馬答道:“大人所言極是,下官曾在京湖河南一帶與長孫弘謀過面,當時漢水河谷一仗此獠打得極為漂亮,哦,應該是僥倖、僥倖。”
他瞧瞧眉目不善的賈似道暗暗吞了口口水,又道:“當時蒙古漠南總理忽必烈傾漠南諸多萬戶而來,軍力強盛,遮天蓋地,其中還有不少的蒙古本部兵馬,我們京湖司都只能閉門鎖關,堅壁清野的穩守不出。那長孫弘卻能在河谷中設下埋伏,一戰成名,將忽必烈打得落花流水,還陣斬若干大將,此等戰力,的確不容輕視。”
其他幾人,多多少少的都聽說過大理蠻軍和關中軍的威名,此刻聽王庭親口提起,更平添了幾分畏懼,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好了,你們都說說,應該如何應對。”賈似道雙手據案,黑著臉問:“現在不光是京湖方面,兩淮對面也有敵情,史天澤和札刺兒看上去跟長孫弘已經沆瀣一氣,動了長孫弘那邊多半也要炸鍋,諸位都是我樞密院的肱股,智謀多出,給我出出主意。”、
幕僚們議論一陣,都愁眉不展的搖頭嘆氣,臨陣對敵是要真刀真槍的面對面幹,又不是幾句話幾個計謀就能退敵的,像諸葛亮周瑜那樣羽扇綸巾打仗大夥兒又沒那本事,於是嘰嘰咕咕的說了一陣,把王庭推出來說話。
“大人,為今之計,只能加強兵備,穩固邊防,調集禁軍精銳和南方士卒去往京湖和兩淮支援,嚴陣以待,保證兵精餉足,不然的話若是殺了長孫弘之後引得蠻軍破邊關而入,官家怪罪下來,大人定會被群臣彈劾。”
王庭說的條理分明,不過跟沒說一樣,實質跟兩淮杜杲和餘玠要求的差不多,都是調兵調餉。
賈似道一肚子火,盯著幾個幕僚摸了半天鬍子,但他想了很久,也覺得沒有其他辦法可行,長孫弘屯兵京湖,史天澤威壓兩淮,明顯是要告訴宋廷,只要敢動長孫弘一根毛,就要殺過長江來。
長孫弘是一定要殺的,那麼一場大戰就不可避免。
現在是要衡量,殺長孫弘之後,所付出的代價大宋能不能承受得起。
“你們說,如果把南方的兵馬都調出去,支援江防,能不能頂得住蠻軍的攻勢?”賈似道眯著眼問。
王庭和其他人眼神交流,然後拱手答道:“大人,長孫弘麾下不過十萬之眾,多數還是剛剛招募的番人,而他與北方史天澤、札刺兒等豪強之間想必也是利益之交,並不穩固,只要我們能抗住他們的攻勢,形成拉鋸,其勢必頹,再拖個幾個月,他們群龍無首,又無錢糧供應,早晚會樹倒猢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