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川盆地的最西側,是一系列高大聳立的山脈,就像一個瓦盆的盆沿,突出在盆地邊緣。
山脈整體屬於橫斷山系,向北與唐古拉山、巴彥格拉山交錯,向西與喜馬拉雅山連線,與這些山脈一道,托起了巍峨的青藏高原,就像一級級臺階,把整個地形從凹陷的四川盆地,一下子拔高了數千米。
地表也從連綿的丘陵,轉為起伏的山地,而山脈則從峨眉的秀麗、青城的幽靜,變為貢嘎山一樣的雄壯神聖,如果說川中的山像一群群美麗端莊的仕女,那麼這裡的山就是一個個強健有力的漢子,用有力的臂膀,架起了世界屋脊的地基。
山多得數不勝數,谷底往往就是山體間一道道被雪山流水沖刷出來的溝塹,但在一些平坦的高山草甸上,又有著平原地帶看不到的壯美景色。這裡生活著吐蕃藏民,他們世世代代居住在這裡。
雪山上松林邊,綠草茵茵,延綿數里,清澈的雪水從這裡流過,潺潺向東,散養的牛羊點綴其間,放馬的男人唱著抒情的歌,而有著健康小麥色面板的女人們,則狂野的用同樣奔放的歌聲回應。
用中原儒家的眼光來看,這裡屬於鳥不生蛋的蠻夷之地,雖然同樣屬於普天之下的王土,但空氣稀薄,氣候寒冷,水稻無法生長,小麥不易種植,唯有一種叫做青稞的植物可以大量產出,不過這種東西,口感不及大米麥類好。
又沒有易開採的礦產,連鹽都很少,自然條件很惡劣,也不知道吐蕃人是怎麼在這裡繁衍的。
一代又一代的吐蕃居民,就是在雪山之下,創造出了鼎盛燦爛的文明,吐蕃最為強大的時候,即使是盛唐,也不敢輕易的招惹它,而不得不用和親的方式,取得和睦相處。
唐代以後,中原與吐蕃間的聯絡就斷了,五代十國的紛紛擾擾,沒有了強有力的漢人政權維持國境,吐蕃的諸多部落也心癢難耐,紛紛出兵,大大的擴大了疆域,使得四川這邊,過了雅州,就算進入了吐蕃境內。
宋代的吐蕃,已經沒有了松贊干布那樣集中的中央政權,高原上一盤散沙,****的糾葛使吐蕃走向了分裂,大大小小的部落錯綜複雜,互相不服氣,你打我我打你,非常的亂。
但亂而有序,誰也無法一口吃掉誰,勢力的平衡讓這裡保持著微妙的穩定。
直到蒙古人的到來。
靠川北一帶的吐蕃部落首當其衝,城池寨子被攻破,喇嘛廟被推平,人被殺光,蒙古人一如既往的用刀和血贏得敵人的臣服,而散亂的吐蕃根本無力抵抗,被掠奪的部落只得往高原深處退卻。
在這樣的大局勢下,長孫弘帶著石門蕃蠻兵和王夔部,一頭扎進了橫斷山裡。
這是一片雪山下很常見的谷地,一條小小的溪流彎彎折折的從遍野綠草間流過,溪水是高山融化的雪水,清澈而甘甜。溪流兩邊,是平緩的坡地,長滿了綠草,坡地往上,就有數不清的松林,一直連到了雪線上頭。
空氣純淨清冽,吸一口似乎要延年益壽,至少長孫弘這麼認為的。
石門蕃的營地就設在這裡,蠻兵們從松林裡撿來乾柴,舀了小溪裡的水,正在歡悅的做飯。
縷縷炊煙升起,襯托著群山白頭,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
陵井監的倉庫很豐盛,大米白麵堆積如山,鹽城果然是富裕的,那個監丞不知從中搞了多少錢。
石門蕃拿走了足夠的糧食,這麼多日子來,終於可以好好的吃一頓熱飯了。
長孫弘嗅了一下從遠處飄來的大米香氣,抽抽鼻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咕嚕。”
“咕嚕!”
“咕嚕嚕!!”
一連串吞口水的聲音響了起來,長孫弘哭笑不得看著身邊的一群人,沒想到吞口水也能傳染。
“都堅持一下,等會就可以吃飯了。”長孫弘拿起身邊的水葫蘆,喝了一口:“我們還得先看看下一步怎麼走,這頓飯才能吃得安心。”
他面前擺著一張粗糙的地圖,跟以往的冉氏地圖比起來,這張圖要粗糙好多,但高原之地人跡罕至,藏民土司又有排外的傳統,漢人幾乎在這裡絕跡,冉璞兄弟居然也能搞到這邊的地圖,已經屬於難得可貴了。
冉氏出品,必屬精品。
這句本為“瑞福祥出品、必屬精品”由長孫弘原創的廣告詞,被冉氏兄弟改了改厚著臉皮印在了自己畫的地圖上,讓所有的石門蕃人每次檢視地圖時,都要膜拜一番冉氏兄弟。
“大家看,這邊已經處於大宋與吐蕃的交界線上,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