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學著把自己的右手舉起來,突出中指,歪歪腦袋,莫名其妙。
“什麼意思呢?”他悶頭思慮,卻毫無頭緒。
莫昌斌已經跑在了前頭,回頭卻見他在發呆,心急火燎的回來拉著他的手,一迭聲的催促。
白衫少年被他扯著,一邊思量,一邊隨他跑了,兩人順著路口朝另一個方向跑了一段,來到了衙前街。
街道西端盡頭,一片偌大的地盤上圈著圍牆,白牆黛瓦,顯得整齊規制,對著街道正面,一座高梁大戶的門面建得風光體面,兩尊工藝精湛的怒目石頭獅子宛若門神般分居左右,居高臨下的審視著黑漆銅釘的大門前,青石板鋪就的道路比城內其他地方更加平整,一座三開大門用青磚砌就,高大威嚴,分正角各開其門,一塊黑底金子上書“合州州署”的巨大牌匾橫架門楣上,更顯莊嚴氣派,門前拴馬樁、下馬石一應俱全,州治衙門的風采格外彰顯。
莫昌斌和白衫少年遠遠的站定,各自整理了一下衣裳,理理頭髮,嘀嘀咕咕的商量一下,然後分手,莫昌斌向另一邊回家去了,而白衫少年又獨自把身上清理了一番,方才從一扇開著的角門溜了進去,守門的門丁認得他,沒有阻攔,只是瞧其模樣狼狽,雖不敢問,卻多看了兩眼。
進去之後,白衫少年一路躲著人走,穿二堂邁儀門,直竄後院,州衙的後院跟縣衙比起來,大了許多,光是院子就層層疊疊的一個接著一個,瓦頂延綿一片,結構複雜,迴廊貫穿其中,巧妙而精緻的把它們連成一個整體。
白衫少年來到一個院子門前,先探頭觀望,瞅見沒人,才一個箭步進去,找到東廂的一個屋子,推開門敏捷的閃入,返身關上,靠在門框上,方才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又跟誰打架了?”
一個柔和的聲音在屋內響起,將少年驚得跳了一跳。
屋子是個套間,內間睡房外間擺著椅子書架,桌上文房四寶鎮紙摺扇,青色的帷幔垂在窗邊,縷縷陽光從白色的窗紙上透進來,像一道道金色的綢緞,輕輕的撫在一個坐在椅子上的人影身上,活像給她披上了一層金色的朦朧的紗。
“又跟誰打架了?”她重複道,放下手中書卷,從椅子上站起來。
“沒、沒跟誰啊。”白衫少年面色畏縮,躲躲閃閃的朝內間方向挪動腳步。
“站住!”人影身形嬌小,從光影中走出來,一張俏臉白皙如紙,一頭長髮光滑似緞,眼如秋水,眉如柳梢,一襲紅色對襟長裙搖曳生姿,明明一個可人兒,喊出來的話也嬌弱如風,卻如加了定身法般將少年生生的定住。
“姐,我真沒打架。”白衫少年眼神遊離,一看就在撒謊:“你在這裡,我哪裡敢去打架。”
“還不承認!”去了男裝換了紅妝的陳小娘走過來,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嗔道:“你這一身弄的,跟街上的乞丐差不多了,還說沒打架?”
“哎、哎,痛!痛!”少年叫起來,他比陳小娘高一頭,卻被擰得彎下了腰,一個勁的叫喚:“姐、姐,你先放手、放手,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哼!”陳小娘鬆開手,卻又抓住了他的胳膊,皺著眉頭問:“這次又跟誰打了?我告訴你多少次了,我們過來為客,哪裡有失了分寸的道理?萬一被別人知道,打出是非來,我看你怎麼收場?爹知道了,不罰你禁足一年才怪。”
少年一屁股坐在桌前,抓過茶壺咕噥咕噥的對著嘴吹了一氣,看著房梁道:“這次我是給你出氣去了。”
“替我出氣?”陳小娘訝然:“我有什麼氣要你去出?”
“前兩天,你不是跟宗姐姐出去賞秋,被一個窮小子衝撞了麼?”少年摸著腮幫子,那裡有顆牙很痛:“今天我與莫兄上街,正巧碰上了,就出手教訓了一下。”
陳小娘俏目頓時睜大了幾分,花容微變,大概想起來什麼不堪的東西,臉色也紅了幾分,嘴唇抖了幾抖,卻說不出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