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冉璞都跟在長孫弘身邊,一路唸叨著,從一個藥鋪出又從另一藥鋪進,跑遍了州城裡的大小藥鋪,買了不少石膏粉,兩人身上七七八八零零碎碎的掛了不少紙包。
“寒水石可以散熱,所以藥鋪裡有賣,不過這東西還能造紙?匪夷所思啊。”冉璞在天色將晚的時候終於停止了說教,長孫弘總是有意無意的打斷他的話,弄得他好生沒趣,最後把他當做了一個會說話的掛架,兩隻手都掛滿了紙包,跟著他回到李家。
“等兩天你就明白了。”長孫弘笑嘻嘻的把紙包交給迎出來的狗子,回頭對冉璞道謝:“多謝冉兄今天介紹我認識你叔叔,省去了我的一樁麻煩,不然要尋一家肯信我的紙坊很難。”
宋代的手工作坊,手藝講究的是傳內不傳外,特別是造紙這種依靠匠人秘方特製的行業,更是對外嚴防,尋常人等不得進作坊去,買東西只能在外間,今天能進冉家作坊,一方面是冉璞心大,二來最為保密的漿池放料工序已經完成,其餘的工序都是一般流程,做這行的都懂,所以才輕易的放長孫弘進去了。
但要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輕易的在作坊裡做實驗,這就很不容易了,饒是長孫弘巧舌如簧臉皮如城牆加個碉堡一樣厚,也很難做到,所以他很感謝冉璞的幫忙。
冉璞倒不是很清楚自己在長孫弘的發財創業計劃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此人性格豪爽,事情能做就做,不能做就明說,並不十分在意長孫弘的道謝,卻對他誇下的海口很擔心。
不過長孫弘都大咧咧的信心十足,他擔憂也無用,說了幾句閒話,也就鬱郁的走了。
長孫弘和狗子進回到屬於自己的屋子,李進不在,大概正在內院裡服侍三個無法無天的小紈絝,一想到每天深夜回到這邊的李進那發黑的眼圈和疲憊到倒床就睡的樣子,長孫弘有些過意不去,三個人的活讓他一個人幹,確實有些殘忍。
不過轉頭長孫弘就忘了,他的心思,全放在瞭如何快速的發家致富上,趁著年份還早,趕在蒙古人來之前賺夠銀子跑路才是正道,他想好了,父母二叔是要帶走的,狗子一家也可以帶著,村裡有些幫襯過自己家的良善人家也可以帶一些,這麼多人沒點底蘊哪裡養得活?
他也想幹點沒本錢的勾當,但沒有那實力啊,有錢人如李家之流,院裡的護院個個身強體壯,想去幹個趁月黑風高之時綁票的活計可能還沒進門就被人家給幹掉了。
十二歲的響馬,誰都能欺負的。
除非像那唐門的小妞一樣厲害,那小妞叫什麼來著?哦,林玲子,不知她的父仇報的如何了?門派裡出了叛徒,一個女孩想來應付起來夠嗆吧,不過她那個四叔看起來很穩當,應該可以照顧她,不知道他們在夔州路那邊怎樣了。
長孫弘在課堂上無聊的聽著夫子講經義的時候,常常會想起這檔子事,江湖爭鬥血雨腥風,總是刺激的,但也僅僅是想想而已,要他去參與進去,不可能。
命很寶貴,得珍惜。
特別是死過一次的人,尤為珍惜。
於是思來想去,唯有做生意才是唯一的途徑,身體雖然只有十二歲,但腦子有三十年的積累啊,後世的經商理念隨便拿一條出來就能引領時代。
碾米機是發掘第一桶金,真正的發家,還得看這一次。
狗子照例的給了他一張紙,這段時間長孫弘讓他每天早上跟著一起出門,假裝去書院,避開李家大人的耳目後就跑去碼頭。
喝著水,長孫弘認真的看著紙上的記錄,每天碼頭上進進出出的貨物,上面一目瞭然,這是快速瞭解這時代物流商業行情的手段。
正看著,冷不丁的狗子遞過一塊東西來,黃燦燦的。
“這是什麼?”長孫弘奇道,聞聞很香。
狗子咧咧嘴,也咬著一塊同樣的東西,面帶得色:“麥芽糖啊,吃一口試試,甜死人了!我買的。”
“你哪來的錢?”長孫弘一口就把糖含在嘴裡,模模糊糊的問:“飯怪事了?”
“幹什麼壞事,我可是良善人家子弟。”狗子一本正經:“我在碼頭上沒事做的時候,跟那幾個守門的戍卒跑腿,幫他們搬拒馬打水,得來的賞賜。”
“噢。”長孫弘瞭然,狗子就是閒不住的性子,報恩的意圖也強,大概老是長孫弘給他帶東西回來吃,心中慚愧,想著法子也要給長孫弘帶點好的。
“還有啊,二郎,今天我在碼頭看到那天跟我們打架的那個書生了,不是那個能打的,是那個不能打的。”狗子咬著糖道:“他進了一家當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