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賦的評判,比經義要費時一些,因為這個沒有標準答案,好與壞很多時候講究的東西很多。
於是這個空檔自然需要填補的,戲班子的表演又在敲敲打打的音樂聲中開始了。
“二位大人,這一出是雜劇,劇目叫做二聖環,乃是說的當年秦檜和岳飛的事,是這個戲班子最為拿手的把戲,今日讓他們演來,與大家消遣。”宗師道對李傑和丁?道:“少年們的詞賦,夫子們正在評判,待有了結果,再呈上來。”
他說話的當口,兩個丑角已經登臺,開始表演開場的滑稽戲,宋雜劇是歌舞、雜戲的統一表演形式,一般分“豔段”,即滑稽戲,“正雜劇”和“雜班”三個部分,是後世戲劇的前身,極為受歡迎。
李傑撫著長鬚,滿意的點頭:“嶽武穆是孝宗皇帝御筆親批的廟號,忠肝義膽,流芳百世,乃我輩楷模,下面的少年郎正當效仿,你安排得很好,足見用了心。”
丁?也笑著附和:“宗知州很不錯,去年的績考得的是上吧?如此看來,應該提攜重用才是啊。”
二人說的宗師道心花怒放,大喜過望,連忙起身施禮,湊過去悄聲說道:“下官早已備好一些土特產,送到二位大人住處,區區薄禮,不成敬意,萬望勿推辭!”
李、丁兩人心領神會,矜持的擼著鬍鬚,笑而不語。
土特產意味著什麼,大家都知道,宗師道在合州任上已經幹了些年頭,早就想動一動升一升。宋代吏治,地方官的考核由諸路監司帥司憲司的長官負責,吏部匯總後決定誰人升遷,誰人貶職,誰人不動,可以說掌握了府州縣一級官僚的仕途前景。
於是知府知州知縣們變著法兒送禮,認門生師徒,經營各種圈子,唯恐落於人後,平時像李傑丁?這類大員請都請不來,宗師道如果不抓住機會,他就白在官場混了。
三人看著節目,說著話兒,其樂融融。
“李大使,說起來真是巧,合州前些日子新建牌坊一座,乃是為了表彰一位烈婦所立,此婦人年少失夫,為懷亡夫不惜自毀容顏,寧守寡數十載而不二嫁,鄉里父老皆敬佩不已,報上縣裡,縣裡再報到州里,下官做主,由官府出資,民間出力,豎起貞潔牌坊一座。”宗師道說道:“正缺牌坊上匾額一張,既然李大使在此,素聞大使書法無雙,一手字龍飛鳳舞,不如請大使寫一副字如何?”
丁?拍案讚道:“極好!這件事李大使可推脫不得。”
坐在周圍的官員們也站起身來起鬨,李傑被眾星拱月般的吹捧,感覺良好,於是欣然道:“既然眾位抬愛,那李某就恭敬不如從命吧,來呀,文房四寶伺候!”
早有小廝送上筆墨,而紙張一直放在桌上備著,只不過無人使用,沒人在意罷了。
墨墨鋪紙,李傑提毫端坐,正欲下筆,嘴裡卻“咦”了一聲,詫異的抬起摸紙的手,看了看,又在紙上摸了摸,只覺光滑怡人,紙張白得耀眼。
“這紙不錯。”李傑讚道:“宗知州連這些都想到了,真是心細如髮啊。”
宗師道被他誇得微微一怔,他哪裡知道紙是哪來的,這些都是下面的書吏辦理,不過既然得了誇獎,總是好的,於是他跟著笑起來。
“嗯?紙上還有銘文?”李傑又看到了印在紙張下方的小字,於是仔細辨別讀道:“賽文魁?瑞福祥?”
“這大概是紙的名稱和紙坊的名號。”丁?也湊過來:“不過賽文魁這名稱可謂霸氣。”
“這紙倒是當得起。”李傑收斂笑容,沉腕屏氣,將蘸滿了墨汁的狼毫落於紙上,如游龍舞動,滿紙都是筆影。
李傑的書法,倒是源自王羲之的行書,字跡如天馬行空,狂放不羈,“冰清玉潔”四個大字似龍蛇隱現,赫然入目。
擲筆於地,李傑對自己寫的字頗為滿意,眾人圍著欣賞,拍馬屁誇獎,一時好評如潮,把李傑捧上了天。
正在此時,一名書院院正走上臺來,向眾官員道:“詞賦場的比試,已經有了結果。”
李傑端著茶盞,抿著香茗道:“呈上來吧。”
院正答應著去了,眾官落座,宗師道收了李傑的墨寶,吩咐人去仔細裱好,並且準備一筆潤筆費,這算是變著法兒行賄,眾人皆知,笑而不語。
對面舞臺上的雜劇,搞笑的丑角已經下去,正劇已經開場,場內的觀眾磕著瓜子或坐或站,津津有味的看著,雖然時間已經近午時,大家卻毫無倦意,場內場外叫賣的小販點心繁多,哪裡餓的壞。
主賓席上擺放著小吃果蔬,李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