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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周夫子

下午散學的時候,長孫弘是以一種得到自由的囚徒心情飛出來的。

跪坐了一天,且不提肉體的折磨,光是身心壓抑的枯坐就讓他痛不欲生,後世的學堂,無論什麼學校,只要你上課不講話亂來,坐在後排的差生不管是打瞌睡看漫畫玩手機都沒人管你,而在這裡,就這麼幾個學生,夫子的眼睛隨時都掛在你身上,寫字的姿勢鬆懈了一點就會被戒尺打頭,遑論其他,所以一天下來,長孫弘只覺渾身發酸,到處都不舒服。

《大學》是《禮記》的一篇,字數倒是不多,卻也不少,抄寫一遍周夫子過目後二話不說就是戒尺伺候,鼓著眼珠子怒罵長孫弘這些日子的字是練到畜生身上去了,弄得長孫弘連續抄寫了五六遍,眼看日頭偏西,方才被放回去。

臨走時,周夫子還警告他,如果明天拿不出詞作,就滾回去餵豬。

不管怎麼樣,散學了,就是極好的。

離開李家門口的那兩尊巨大的石頭獅子,走在鄉間的小道上,呼吸著沒有經過汙染的純淨空氣,長孫弘覺得心肺通達,鳥兒在頭頂飛翔,土狗在身邊蹦躂,放羊的小孩趕著牲口叼著野草經過,洗完衣服的村姑成群結隊的從河邊笑談著歸家,一切的一切,都那麼平靜自然,對長孫弘來說,則多了一分新奇和美好。

如果沒有碰上狗子的話。

這個高高瘦瘦的少年,從長孫弘眼前跑過的時候,他正在饒有興致的蹲在路邊偷偷看幾個村姑苗條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既然身在這個時代,要想發家致富,長孫弘覺得像長孫豪那般靠偷偷摸摸做犯法的勾當不會長久,得尋一門穩妥的致富手段,要想到這個法子,不用心觀察人們的生活是不行的。

這個念頭讓他毫無負罪感的偷窺,然後被狗子的疾奔驚動了。

“狗子!”他喊了一聲,純粹的打招呼而已。

狗子李貴聽到了,回頭瞅見是長孫弘,然後在倉皇的臉色中顯出一抹喜色,奔過來抓起他就跑。

“幹什麼、幹什麼?”長孫弘叫道:“去哪裡?”

“快、快、快!”狗子喘著粗氣,拉著長孫弘的手一個勁的往前竄,嘴裡嘰裡咕嚕的叫著:“去幫忙,再不快點就來不及了!”

長孫弘一個頭兩個大,完全不明白這是要拉自己去幹什麼,卻又拗不過狗子的力氣,只得一邊跟著他跑,一邊不住口的問怎麼了,狗子焦急之中詞不達意,好半天才弄明白怎麼回事。

原來村裡的副保正李義,正帶著一幫痞子混混,在狗子的家裡搶東西。

搶東西?副保正?

長孫弘愣了一下,這兩樣詞語結合在一起,讓他有些惑然,且不知道怎麼還有副保正這種職務,單憑長孫弘對宋代地方職司的瞭解,保正是一方平安的守護者,向來由地方上強力有擔當的人物擔任,這等人物怎麼會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搶掠村民,這豈不亂了乾坤?

心中奇怪,他不由得加快腳步,隨著狗子向村東頭的狗子家中跑去。

村子不大,轉瞬即到,剛跑到巷子口上,就聽到裡面有婦人淒厲的哭喊,其音悲涼,將長孫弘心裡緊了一緊。

狗子陡然加快了速度,連長孫弘的手也不抓了,拼命往裡跑,長孫弘擔心有事,緊隨他跑了進去。

狗子的家,就在這條道的一側,一座土夯的院落,三間茅草房子,以石頭和夯土壘就,上覆稻草,掏了兩三個洞鑲上木框當作窗戶,邊上搭有更加簡陋的灶房,房屋大概搭了很久,牆上不少地方敗了土,露出窟窿來,總之,這是一家很尋常的窮人家。

院子的柴門大開著,兩人奔進去,看到小院裡站滿了人。

八九個麻衣漢子,正在一個布袍人的帶領下,抱著米袋、鐵鍋、鋪蓋床被之類的東西站在外面,一箇中年男子被兩個人架住動彈不得,一個婦女抱著布袍人的腿,不住哀嚎,另有兩個長得跟狗子很像的年輕人,則正在被打倒在地上,由四五人踢打。

“義哥兒,我們家欠了春租不假,但總的給我們一條活路啊,你拿走鍋子鋪蓋,我們怎麼活啊!”中年男子被兩人擰住胳膊,焦眉愁眼的叫道:“你再寬限幾天,寬限幾天,我一定想辦法交租!”

那布袍人長著一副瘦長的馬臉,三撮鬍鬚倒品字形排列在嘴唇上下,矮鼻樑闊嘴巴,小眼睛大耳朵,鼻孔出氣雙目望天,一邊一腳將抱著自己腿哭喊的狗子娘踢開,一邊陰沉沉的道:“寬限?四月份的春租,這都七月了,你還不交,如何說得過去?你休怪我鄉里鄉親的不幫襯,實在是給你臉不要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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