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做什麼的?”一個保衛叫住他。
“哦,我來送東西,404房的李建國。”張伍深把包拿下來示意了下。
“那邊去登記。”保衛指了指登記處。
“同志,我找人。”張伍深站在登記處那裡,叫醒睡眼迷濛的鄭吉媛。
“找誰?”
“404房的李建國。”
“404...”鄭吉媛翻看了一下,“沒這人。”
“不是...不可能吧?”張伍深一頭霧水,以為自己記錯了,“那個李建國沒這個人?”
“叫李建國的人多了,”鄭吉媛不耐煩了,剛剛一下被叫醒那起床氣非常大。
“他帶著一個孩子,叫李一鳴。”張伍深又說道。
鄭吉媛好像想起點事,那個換了房間的父子倆,那個不要自己兩張一塊非得要一張兩塊的那個事,還有好像那個男的說下午有人找他,名字叫什麼自己給忘記了。
“工作證看一下。”鄭吉媛板著臉說道。
張伍深糾結了一下:“沒有。”
“沒有?”鄭吉媛眼珠子直上直下打量著這衣著還行的中青年,“社會青年?”
張伍深臉皮抽動了一下,沒說話,有些僵硬地看著她。
他可以一秒鐘之內因為一句知青常用語而激動,也會因為一個社青的叫法而激動,只不過這兩種,是完全不一樣的。
前者,是因為胸中還有當年為了建設祖國而奔赴廣闊天地的熱血,後者,卻是因為心中也有被人遺忘的傷痛。
沒說話就是預設了,鄭吉媛面無表情:“沒工作證不能上去,在這等吧。”
“你們就不能上去個人問一下嗎?我是有正事!”張伍深火了,他要送包給李一鳴,還想跟他請教點問題,結果這就被攔住了。
“我們是保衛單位,有規定。沒工作證沒介紹信,社會青年隨便進,出事誰負責?!”鄭吉媛一個衛生眼甩過去,不理他了。
張伍深氣憤地一拍檯面:“我是說你不能讓人去叫一下人嗎?!”
“現在沒空,都有事。”鄭吉媛沒好氣地說道。
張伍深環顧四周,大廳裡七八個人,不是閒著啃瓜子抽菸聊天,就是看報紙雜誌喝茶吹著風,偶爾瞥過來的眼神還帶著冷淡的光。
“這叫有事?!不是都閒著?”
“沒事你可以去叫啊!”鄭吉媛哼了一聲,對這個不可理喻的社會青年極度不滿,看報紙不是事?吹風不是事?抽菸聊天不也是事?
張伍深重重呼了口氣,滿胸的鬱氣堵在那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小張叔!”
一個聲音傳過來。
張伍深扭頭看去,樓道上快步走來個少年,走得很快,沒一會就到了眼前,正是李一鳴。
張伍深莫名鬆了口氣,看著這把自己從這難受的處境中解救出來的少年,他很有點感動。
“一鳴。還好你正好出來,不然我還沒法子上去。”張伍深提著包,示意著,“這給你帶的,剛做好。”
“我知道...您等下,”李一鳴沒有接這包,反而走到登記處那裡,瞪著裡頭,繃著臉叫道,“喂。”
鄭吉媛正抬頭看著,跟李一鳴對上了眼:“幹嘛?喂什麼喂!”
“哼,登記員阿姨,你造嗎?其實你也是社會青年!”李一鳴開口毫不猶豫地說道。
鄭吉媛被這沒頭沒腦的話說得愣了一下,想了幾秒臉色就變了,怒道:“我怎麼是社會青年?我有單位的......”
“不管什麼單位,都在社會里,我們國家還是社會主義社會,你也沒到中年,所以你就是社會青年,還是社會女青年!”李一鳴滿臉認真地說道。
社會青年還不夠,說我是社會女青年!?
社會主義的青年就是社會青年了嗎?!
胡說八道!
鄭吉媛騰一下就火了,從椅子上哐下站起來:“這叫什麼話,我有單位的!沒單位的才叫社會青年,你懂不懂?!你小孩子怎麼罵人?!”
李一鳴連哼都不帶哼的:“那你說我小張叔是社會青年,你為什麼罵他?!他怎麼你了,你為什麼罵人?!為什麼罵一個剛見面的人?!”
“我...我哪有罵!”鄭吉媛急了,她完全沒想到眼前看似瘦弱的少年嘴皮子竟然如此利落,三兩句就讓自己回不出話。
“沒有罵,那就是歧視!所以你是歧視沒有單位的人?因為沒有單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