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一直都想對你說》最快更新 [aishu55.cc]
畢業典禮的那天兒,有一位穿開叉旗袍的女人來學校找伊樹。
碰巧畢業照已經拍完了,該散的都散了,只剩她留在教室檢查最後的清潔。
所以女人突兀地站在班級門口,抱著手臂仔細打量她,慢吞吞吐出幾個字:“你就是劉會巧的女兒?”
“我是你媽媽的高中同學,我叫李箐蘭。”
李箐蘭找她沒存好心思,就是不用說她也能猜到。
她告訴她,聽說你媽媽要嫁給顧嚴開了,京都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商董事長,那麼,阿姨有必要告訴你一件很嚴肅的事情。
那會兒正逢夏季多雨,伊樹站著聽了一會兒雨,腦海全是李箐蘭留下的最後一個鏡頭。
李箐蘭莞爾一笑,說著別來無恙,轉身就有人為她撐傘,她優雅體面地坐進保時捷的後座,揚長而去。
後來她去小賣部買了一把十塊錢的透明傘,揹包裡的手機不停地震動,她知道是許燚的電話,可她實在沒心情接。
這個時候她還覺得,她和許燚的感情不會長遠,畢業就是分水嶺,分開是遲早的事情。不過是時間問題。
總會有一天,在某一個瞬間,他們會心照不宣的分手。也許是她提的,又也許是他提。
在那一天來臨前,她只想平靜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過著屬於自己的人生就好。
伊樹回到顧家的別墅,她撐著透明傘,還穿了一身校服。腳下的積水險些漫過鞋底,雨很大,而劉會巧卻拿著手機在大門前慌亂無章。
劉會巧看見伊樹,宛如浮萍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扣住她的肩膀,紅了眼眶說:“樹樹啊,媽媽怎麼辦,媽媽被顧老夫人趕出來了。咱們母女又要顛沛流離,沒地兒可去了。”
伊樹把傘偏向母親,沉默半晌,說:“你的高中同學李箐蘭跟我說,你欺騙顧嚴開,說你家裡是做生意的,你家道中落嫁給一個普通老百姓,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日子,是嗎?”
劉會巧一怔,她支支吾吾地辯解說:“你顧叔說了會娶我的,他說了他會處理好的,就是把我養在外面,也不至於讓我們娘倆兒餓死,他說過的,他說等大太太死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搬進來。他真的說過。”
雨水澆透了伊樹的半邊肩膀,她的媽媽給有婦之夫當情人,被當家婆婆趕出來還不知恬恥的期盼大太太能早點死。
她居然是從父母身上直麵人性的惡。她可以接受父母沒有那麼愛她,卻不願接受父母是實打實的惡人。
可是再不想承認,她也要承認。
伊樹紅了眼圈,第一次認真地問劉會巧:“媽媽,你和爸爸為什麼一個殺人,一個做小三,你們有害怕讓我知道嗎,你們有哪怕一分一毫的後悔嗎,你們關心的真的只有自己嗎?”
劉會巧垂了眼瞼,好似反省。她把伊樹抱進懷裡,她不是在抱自己的孩子,她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定心丸。
她跪在地上,聲音斷斷續續:“我和你爸結婚沒幾天,他說他要去入伍,我讓他去了。他一走,家裡的柴米油鹽全是靠我踩縫紉機,一塊布一塊布操持起來的,我帶著你,被那麼多人嘲笑像寡婦,我一個人把你拉扯大,我敢說你爸沒管過你幾天。
後來他是退伍了,拿著稀薄的工資養家餬口,當了幾年的基層民警,跟他同期的能升職的都升了,就他還在基層。好不容易熬到歲數大了,政策卻改了,他沒學歷只有經驗,要升官又不能只有經驗。
我和他在一起,最窮的時候兩個人用磚頭搭灶臺做飯吃,一小盒鹹菜能吃一個月,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地看笑話。你奶奶身體不好,我們養著你還要照顧你奶奶,就是這麼困難的時候,我也沒說過要和他離婚。
他自己犯了事坐牢,丟了鐵飯碗,在牢裡不知道關到猴年馬月,難道還要我為他守身如玉一輩子做個賢妻嗎。我和顧嚴開在一起,我是不要臉,我是小三,那也是他趁大夫人疾病纏身來找我才有的今天。
你讀過書,你比媽媽有文化有修養有尊嚴,可你的文化修養尊嚴是我給你掙來的。你可以難道不能原諒生你養你為了你去闖了鬼門關的親生母親嗎。媽媽真的很需要這一次機會,我要是嫁給顧嚴開,你也能有一個好前途。”
她沒講話,如果她開口說話,如果她原諒了母親,默許她的行為,那她就是在凌遲大洋彼岸另一端,臥病在床的一位無辜的女人。
她只能沉默。
劉會巧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