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楓聽得耳熟,欲要答應,卻不見人,驚疑間,忽又聽那聲音叫道“凌義、凌義!”
凌楓大奇,上前幾步,遙見夜星之下,自己房屋之前,一個白髮老翁坐在小板凳上,身形佝僂,正在望著滿天星色。
在他肩膀上立著一隻紅嘴白毛的雕鵡,老翁不覺有人走近,呵呵笑兩聲,說道:“好鳥兒,來,再叫兩聲。”
雕鵡甚是聽話,又叫道:“凌義,凌義!”
老翁伸出大手,掌心有幾粒鳥食,雕鵡啄了,料是未飽,還想乞食,便又叫道:“凌義、凌義……”老翁伸手一摸,面前石桌之上再無鳥食,不覺嘆了口氣,說道:“好鳥兒,夠了,夠了……”
雕鵡極不甘心,反覆叫著凌義的名字,老翁嘆道:“痴鳥兒,再叫也沒有用啦,再怎麼想著念著,凌義那孩子,唉,那孩子也不會回來了……”說著嗓子發堵,當下攢袖在眼角揉了揉。
又嘆道,“只怪我啊,不成器,連自己的兒子都保不住,那孩子一出生,從小到大,沒過一天好日子,吃盡了苦,死了,還沒落個好下場。唉,我這心疼著呢,疼著呢……”
說著又攢袖去揉眼角,雕鵡全無心肝,不知人間悲喜,仍是不住口叫著“凌義……”,只盼主人歡喜,再賜鳥食。
老翁痴痴望著星空,亦隨著鳥語,喃喃念道:“凌義,凌義……”叫了兩聲,衰朽身軀忽地如風中落葉,瑟瑟顫抖起來。
凌楓望著那蕭索背影,驀然間淚如雨落,嗓子一哽,顫聲叫道:“父親,孩兒不孝!”
老翁渾身劇震,顫巍巍掉頭望來,幾疑眼花,使勁揉眼。
凌楓道:“父親,你不認得我了?我是義兒啊!”
數年不見,凌義的父親鬚髮盡白,臉上皺紋層疊,不但身上修為盡去,老了數十歲不止,就連生機也好像要斷了,乍見凌楓,不由張大了嘴,眼神初時驚恐,繼而十分迷惑,隨即騰起一股怒氣,幾步上前,叉開五指,左右開弓,給了凌楓兩個嘴巴。
凌楓被打得愣住,凌瑞磉瞧了瞧手掌,又看了看凌楓,驀地張開雙臂,將他緊緊摟住,哈哈笑道:“活的,是活的,哈哈哈…老子不是在作夢…”笑著笑著,鼻間一酸,老淚縱橫,又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凌楓正覺手足無措,凌瑞磉又哈哈笑了起來,揮舞老拳,給他肩頭幾下狠的,不料凌楓魂力在身,一遭外力,自生反擊,凌瑞磉因為一身修為盡去,不能反抗絲毫,不但震得他連連後退,連拳頭也疼痛難忍。
他先是驚亳了一番,接著不覺驚喜道:“好個小兔崽子,身板兒長結實了。”
與這名義上的父親劫後重逢,凌楓也歡喜得說不出話,只會張嘴憨笑。
凌瑞磉瞪他一眼,忍不住又罵道:“你小子,人長大了,心眼兒還是沒長,還是這麼憨頭傻腦的。”他年紀老朽,魂靈根被毀,禁不起如此大喜大悲,笑罵兩句,忽覺心力交瘁,陣陣喘息起來。
凌楓忙將他扶著坐下,聽那雕鵡還在叫喊凌義的名字,不覺莞爾,探手取出一顆魔核,捻成粉末丟在地上,那雕鵡頓時閉口,跳到地上,一陣亂啄。
凌瑞磉喘息甫定,拍著身側招呼道:“小兔崽子,到這邊來。”
凌楓傍他坐下,凌瑞磉心中不勝歡喜,扶著他肩頭上下左右打量,忽而笑道:“高了,壯了,大長老說你沒死,先前我一直不信,可現在信了,那老傢伙竟然真沒加害你,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就算到外邊闖蕩,也該給父親送個信兒!”
凌楓望著他蕭蕭白髮,心中十分歉疚,便將這些年發生的事情化繁為簡,說了一遍,只是他能擁有神魂的事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就略過沒談,一些生死絕境之事也盡都省略。
饒是如此,凌義老子也聽的怒火燒心,直罵那大長老不是個東西,不守承諾,但一想到自己的兒子因禍得福,擺脫了廢靈之體,他就覺得自己這兒子遭遇之奇,罕見罕聞,聽罷怔忡良久,還過神來,哈哈笑道:“不管怎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凌楓問起自己進入墓地後,大老長是怎麼對他的別後情形。
凌義的老子道:“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不過是廢了他的修為,將他終身軟禁在了這裡,在這院子之中,雖然一步也不能跨出,但什麼事也不管,困了就睡,醒了就吃,有時候閒出鳥來,就真逗逗這會出話的鳥兒,以解自己想念兒子的相思之苦!”
聽到這些話,凌瑞磉雖然說的輕巧,像是毫不在意,凌楓卻是知道這樣的日子,恐怕是個人也不想過的,聽到凌瑞磉將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