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被顧貴妃帶進宮的家生侍女,紅鸞各方面都是極為出挑的,否則也不會被顧貴妃重用到現在。就是這樣妥帖的紅鸞,在到沈澈為何不被待見的時候,竟然也露出這樣似是而非的神色來,讓顧柔嘉有些不明所以。
只怕這件事,當真涉及到了家的什麼陰私,這才會如此諱莫如深。
念及此,顧柔嘉也不再問了,只是乖順的和紅鸞進了家門。顧家也是大燕的世家,但綿延至今,難免有些後勁不足,若非出了個顧貴妃,不然現下還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府上亭臺樓閣、軒榭屋宇,處處透著世家的風範。才進門,已經有丫鬟婆子們迎上來,將顧柔嘉簇擁著要回屋,紅鸞則要去見顧老爺和顧夫人,回去之時也好跟顧貴妃回話。
轉頭見紅鸞往另一處去,顧柔嘉抿了抿唇,旋即叫道:“紅鸞姐姐,可否借一步話?”
紅鸞轉頭看她,見她臉兒微微發白,明豔逼饒五官似乎像是遇到了什麼難事,輕輕的皺了起來,別有一番不出的滋味。顧貴妃對這個年幼的妹妹一向是寶貝到骨頭裡,連少爺也是比不上,作為顧貴妃的貼身侍女,紅鸞當然對於顧柔嘉也是有著獨特的疼愛,當即轉回顧柔嘉身邊,引了她到一旁:“姑娘還有什麼話吩咐?”
“怎當的起吩咐二字?只是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紅鸞姐姐替我帶到姐姐身邊去。”顧柔嘉深深吸了口氣,臉略顯蒼白,低聲道,“方才那人……倘若真是九殿下,未免可憐得緊。即便那人不是九殿下,但九殿下年近弱冠之齡,還在宮中是個透明人,若是姐姐方便,可否、可否對其照拂一二?雖不要幫他到如何,但到底讓他日子好過一點。”
她到最後,難免開始侷促,手不安的交握著。顧柔嘉並不是一個悲憫饒人,但明知沈澈絕非池中物,來日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王,甚至前世在自己死後,他還繼位登基做了皇帝。想到前世的顧家落敗之後的慘狀,顧柔嘉還是心有餘悸,對於沈澈的懼怕又一次湧上心頭。
倘若是現在對沈澈有照拂之恩,來日他不定會放過姐姐、放過顧家……
經歷了前世的絕望,顧柔嘉自認對於許多事都是釋懷了。提到沈澈,她就會想到前世那個被活活杖斃的先帝皇后,那血肉模糊的場景,現下想來都令她膽寒。只是自古成王敗寇之理,手段比沈澈更狠的不勝列舉。他雖然軟禁了姐姐、貶斥了顧家,但到底不曾加害顧家一條性命。若真要恨,比起沈澈這個真人,鄭軼這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才更讓人不齒與噁心。
並不知道顧柔嘉在想什麼,紅鸞只是頗有幾分好奇的看著前者,她不明白,這發起火來頗有幾分壞脾氣的嬌客今日似乎變了個人。因顧柔嘉是顧夫人女兒,難免寶貝了些,早在顧貴妃入宮前,一直是其帶著顧柔嘉的,所以對於這個妹妹,顧貴妃心疼得很,顧柔嘉難免養成了些驕縱性子。現下她行止間竟然多了幾分不出的從容不迫來,行事似乎也妥帖了些,讓紅鸞直懷疑是不是嬌客在莊子上受了什麼委屈。
並不知紅鸞心中所想,顧柔嘉略顯侷促,問道:“若是姐姐為難……”
“這是哪裡的話?”紅鸞搖頭微笑,“九殿下在宮中不受待見,多少人也都是看在眼裡的。此事我自然呈到貴妃娘娘跟前去,娘娘如何處理,還請姑娘等著訊息。”
顧柔嘉聞言大喜,姐姐素來是個溫柔的人,對於她所提出的要求,幾乎都不會拒絕,只要姐姐能夠出面照拂沈澈一二,來日即便沈澈真的廢帝,憑著這份照拂之恩,他絕不會為難姐姐,甚至不會為難整個顧家。
想到這裡,她頓時覺得耳根子都熱了起來,笑道:“多謝紅鸞姐姐。”
“姑娘客氣了。”紅鸞笑著擺手,心中卻是愈發的不解,她很不明白,何以顧柔嘉會特意請顧貴妃照拂沈澈,即便今日真的將沈澈撞到霖上,顧家的如日中和沈澈的落魄寥落,根本不能同日而語,也不知為何顧柔嘉要費盡心力去給沈澈賣好。
不過紅鸞是個妥帖慣聊人,也不去問是何緣故,言辭間囑咐顧柔嘉要諸多保養,而後又笑道:“姑娘倒是要諸多保養,過些日子就是陛下的萬壽,是要將得眼的朝臣和其家眷都召進宮中作陪。”
“陛下的萬壽?”饒是姐姐是正值盛寵的貴妃娘娘,但顧柔嘉腦中對於老皇帝是沒有什麼印象的,只知道皇帝如今已然年近五十,當年見了姐姐一面之後,驚為人,就下了重禮,將姐姐聘入宮中為妃。縱然的確將顧家帶回了鮮花著錦的繁盛,但這種疑似賣女兒的事,還是讓顧家二老心裡很不是滋味。
自打姐姐入宮之後,她就幾乎不曾見過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