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撫了撫鬍子,神情愈發冷淡,“長主夫家一門英烈且手握重兵,不知多少人想結這一門親。他們想利用你姐姐,將三丫頭引薦到長主跟前去。”頓了頓,他冷笑,“溫霆打得好主意,只是他只怕是忘了,即便真要我顧家引薦,也沒有放著自家女孩兒不薦便宜三丫頭的法。”
聽出父親話中之意,顧柔嘉立時白了臉:“爹爹?”
“為父並非勉強於你,更非讓嘉嘉去博得長主歡心。”女兒臉煞白,顧老爺忙解釋,“你該看得出陛下對你的心思。你姐姐當年入宮,已然是為父與你孃的心中刺,又怎能讓你再踏上你姐姐的後路?陛下坐擁下,你只有早早嫁了人,如此才能歇了他的心。”顧老爺到這裡,長嘆了一聲,“咱們這位聖人,著實算不上聖明之君,總做不出強佔臣妻的事來。安定長主夫家的男兒都是極好,長主的孫兒也正值議親之年,你若能與他定親,陛下就是有心,也不敢忤逆安定長主。”
顧老爺得十分緩慢,神情也愈發肅斂,望著女兒的目光含著深切的擔憂。縱然知道父親的擔心是對的,以皇帝的性子而言,自己一日不出嫁,一日就會被他惦記著。只是……饒是崇敬安定大長公主,但並不是表示,她想要和素未謀面的人定親。
想到這裡,她心中驟然悲涼起來,皺著眉頭不曾話,腦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張冷清的面容來,他烏泱泱的眸子好似要看進自己心裡了一般。
顧柔嘉心中陡然酸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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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就到了二月,自正月十六起,顧鴻影便入了衡山書院念學,沒了哥哥和自己拌嘴,顧柔嘉頓時覺得日子難過了許多。安定大長公主一行人雖已啟程,但前些日子派人知會,是長主上了年歲,腳程慢,便先遣了自家孫兒進京來通秉,皇帝倒也不惱,定在了二月二宴請這位年輕的郎君。
而這一番宴請,少不得請朝中得眼大臣相陪。皇帝更以顧貴妃思念妹子為由,特特囑咐,將顧柔嘉一併帶入宮鄭
為此,顧柔嘉沒少動氣,直罵皇帝色心不死。
縱然心中不悅,但誰也不敢拂逆皇帝旨意,顧柔嘉只得硬著頭皮跟隨父母雙親進宮去了。
二月二素有龍抬頭之稱,意為春回大地。今日宮中的人並不十分多,皆是皇帝近臣或者是位高權重之人。顧柔嘉在清涼殿待了一會子,見並無熟識之人,一時也覺得沒趣,便在御花園之中逛了逛,御花園中的桃樹枝頭萌出了幾朵花苞,在略帶了幾分暖意的風中搖曳,粉嫩嫩的透著生氣。
顧柔嘉立在花下半晌,望著粉嫩的花苞,一時陷入了沉思。莫名的,她想到了去年,皇帝壽辰之日,沈澈那時立在梅樹之下,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撥開花枝的樣子。那時氣那樣冷,他卻像是能與冰雪地融為一體一樣。
腦中千迴百轉,顧柔嘉只覺得臉兒有些發燙,心中直埋怨,定然是沈澈十五那日了孟浪話,讓她久久不能釋懷,這才總是想到這人。
她輕輕撫著臉,想將溫度降下來一些,一派羞赧的神情,眸光一片瀲灩,嫵媚多情至極。她俏生生的立在樹下,不覺身後有人靠近:“瞧瞧這裡有個走丟的美人。”
她正陷入沉思,忽聞這聲音,嚇得顧柔嘉險些跳起來,轉頭見身後立了一個男子。他年歲和沈澈相仿,生得面如冠玉,眉眼間和沈澈也有幾分相似。他衣著極為華貴,錦衣金冠,渾身貴氣十足,只是並不如沈澈那般渾然成的謫仙氣度,他的貴氣,總像是夾雜著幾分俗氣。
細細一想,顧柔嘉當即向其行了一禮:“太子殿下。”
“你認得我?”方才他離得遠,見顧柔嘉立在桃樹下,無端就想到了在皇帝壽辰那日,她吃了酒,不勝酒力的姣美模樣。沈奕立時就覺得好似被貓爪子撓了,腳下一轉,旋即來了她跟前。
她好像受了驚嚇,雙頰浮上紅暈來,嫵媚得要命。沈奕露出一個溫潤的笑意來:“顧姑娘容色不遜於貴妃,當真是美極。”
那日裡顧柔嘉不過是遠遠的看了沈奕一眼,並不十分篤定是否是他,不過是下意識喚了一聲。誰想沈奕含笑開口,讓顧柔嘉背後頓時起了一層寒意。
當日,皇帝也是這般稱讚於她!
顧柔嘉腦中千迴百轉,微微抬頭,只見沈奕含笑,對上那雙眸子之時,他目光縱然溫和,但掩飾不住灼熱,感覺到那股子目光將自己從頭打量到腳,隨著他目光的移動,顧柔嘉被他看得每一處都開始戰慄。
皇帝當日,也是這般熱切的目光看著她。
她腦中千迴百轉,不免就想到姐姐的話來。姐姐,太子沈奕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