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讓顧鴻影喉中一哽,看著妹妹不出一個字來。在他的印象中,妹妹一直都是嬌弱的,但現在,她眼中全然是不屬於她的堅決,她此刻的笑容,是顧鴻影從未見過的,溫婉、從容之中含著無比的幸福,雙頰微微發紅,那模樣美豔至極。
妹妹是真的長大了,再不是時候那個人雲亦云著要嫁給鄭軼的姑娘了。
無端就覺得心中一鬆,顧鴻影笑了笑,伸手捏著妹妹的臉:“還不是孩子呢,瞧瞧你這臉,又軟又嫩,不是孩子是什麼?”
哪裡想到他會忽然來這招,顧柔嘉臉給他捏得變形,大眼睛撲閃撲閃,看來滑稽而可憐。顧鴻影笑得愈發壞心,將顧柔嘉臉兒捏得發紅,這才撒開腳丫跑了,顧柔嘉又急又氣,奈何顧鴻影身高腿長,在前面跑得飛快,氣得顧柔嘉跺腳,心定要去爹孃跟前告他不可。
今日是中秋,臨到黃昏,薄暮冥冥,一輪圓月已然從東方升起,只是現下暮色正好,那輪圓月在空中若隱若現,很有幾分不真牽這幾日顧柔嘉心裡都壓著事,難免精神短,坐在桌前怔怔發呆之際,忽聽窗外有撲稜稜的振翅聲。顧柔嘉一個激靈,忙抬頭看去,卻見一隻灰鴿正往此處飛來,那灰鴿呆頭呆腦的,看來好笑至極。不等顧柔嘉起身,它飛進來,一頭撲在了桌上,“咕咕”直叫喚。
這呆鴿子,一看就知道是她和沈澈之間的信使“九”。顧柔嘉將它抱起來,從它腿上解下來一個巧的紙卷。明月一面餵它碎米粒,一面:“瞧你從你主子那裡回來,便瘦了一圈,現下想想,還是咱們這裡好不是,每日讓你吃得飽飽的,恨不能將你喂成一個肉球。”
呆九叫著,似有附和之意。顧柔嘉不覺好笑,展開那解下來的紙卷,上面的字跡是熟悉得很了,一眼就知道出自沈澈之手。匆匆看罷這紙卷,顧柔嘉喜得轉身就往外去,聲音遠遠的傳來:“我尚有些事,你且替我斡旋。”
呆九帶來的紙捲上分明寫著“出門來”幾個字,自提親之後,顧柔嘉就再不曾見過沈澈,心中甚是想念。她行得很快,剛要到門前,不想迎面過來一人,她腳下不穩,險些撞上去,好在對方伸手扶住她的手臂:“二姑娘這樣風風火火的往哪裡去?”
“紅鸞姐姐。”不想是紅鸞,顧柔嘉當即一笑,“紅鸞姐姐今兒怎的回家來了?”
“今兒中秋,娘娘在宮中想念家人呢,宮裡廚房的廚子做的月餅和桂花酒極是可口,娘娘稱讚了好幾次,特特請旨令我來送。”紅鸞笑得妥帖,目光掠過顧柔嘉,見她似有些急切,也是笑起來,“姑娘還是孩兒心性呢,知道了我提了吃食來,便這樣快的出來迎接了,是不是?”
顧柔嘉笑道:“紅鸞姐姐又拿我開心,我可不依。”她一面,一面張望著外面,從有限的角度看出去,只能見到空無一饒街道。顧柔嘉不免心中難受,虧得她這樣快的動作,原來……
自沈澈向顧老爺表示過想娶顧柔嘉的為妻的話後,她就再也不曾也見過沈澈了。現下正是滿心思念,不想沈澈這一封飛鴿傳書竟是並無此事,讓顧柔嘉彷彿給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冷得渾身發抖。
面前這張容色傾城的臉神情變得太快,幾乎一個眼錯,那雀躍的神態就變得萎靡不振起來。紅鸞掩唇直笑,也不再逗她,輕聲:“瞧瞧咱們二姑娘失魂落魄的模樣,那人在拐角呢。”
顧柔嘉並沒有立即明白,脫口問:“什麼?”
“姑娘心思可都寫在臉上了。”紅鸞笑了笑,朝著門外努努嘴,“今兒可是九王殿下將我送回來的。”
顧柔嘉臉色一紅,姐姐是知道自己心悅沈澈的,紅鸞知道也實屬常事。對上紅鸞一雙含著笑意的眸子,顧柔嘉心翼翼的謝了她,複道:“紅鸞姐姐,此事……”
紅鸞會意,笑道:“我不曾見過九王殿下。”
見她如此,顧柔嘉鬆了一口氣,忙從角門出去了。府外的確沒什麼行人,但剛轉過拐角,僻靜的街道上,自有一個身材頎長清瘦的男子負手立在一輛馬車旁,高雅清華如同山間雪。甫一見了顧柔嘉,沈澈眉梢微動,旋即張開了手臂,冰冷的面容上也浮出幾分笑意來。顧柔嘉頓時歡喜,跑著撲入他懷中,話裡全然是委屈:“我好想你。”
爹孃不肯應下這門親事,讓顧柔嘉愈發倉皇,滿心滿眼裡只盼著能與沈澈互訴衷腸。
她的腦袋在懷裡蹭著,沈澈唇角漫上寵溺的微笑來,微微發涼的吻落在她額頭:“我又何嘗不想念你?”他一面,一面引了顧柔嘉上馬車。後者才剛一坐定,便跟扭糖似的,緊緊纏了上去,偎在沈澈懷裡,聽著他有力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