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裙裾沾染上了泥都不顧，個個笑得極美，心翼翼的將自己的花種種下，祈求來年如願發芽，自己也能像盛開的花卉一樣生機活力。這樣多女兒家同聚一處的盛況可是著實不多見，不少適齡的少年郎也紛紛出門遊玩，以便結識自己心儀的姑娘，不準來日還能得一門好姻緣。

將花種細細的埋在土中，顧柔嘉方才一笑，心翼翼的掩好了土，又就著水囊澆了水在上面，神情慈愛得很：“真希望來年能開出好看的花來。”

“開得出的。”溫含芷一笑，因她體弱，鮮少這樣劇烈的行動過，額上滲出了一些薄汗，取了手巾來擦去後，四下裡一望，見不少人皆是如痴如醉的看向顧柔嘉，少年自然是被她過饒容貌所吸引，至於姑娘們，與其是吸引，不如是嫉妒。

這京中是沒什麼秘密的，只怕連陸劍鋒自己都沒有想到，好心的探病，會給顧柔嘉引來這樣的禍事。

將花種埋好，溫含芷笑道：“你呀，要是心中對陸將軍無意，還是趁早清聊好，免得陸將軍一顆心吊在你身上，這京中的女孩兒都能將你生吃了。”

“我有分寸呢，待下一次見了陸將軍再不遲，況且長主儀仗要進京了，陸將軍哪裡有時間姑上我？”顧柔嘉神色如常，想到正月初一那日聽到的蒼老聲音，心中愈發的納罕起來。她不明白，安定大長公主早已進了京，卻始終不願意露面，巴巴的瞞了所有人，要不是那日機緣巧合，自己未必會遇見安定長主，也不會知道其中的隱情。她想著，手上倒也不停，安定長主此次微服進京，必然是有自己的緣故，這點毋庸置疑。但一個七十餘歲的老人，不和孫子在一處，反倒是讓顧柔嘉有些捉摸不透了，心中更是擔心安定長主的安危來。

就算年輕那會兒驍勇善戰，但老太太也是七十餘歲的人，要是出了一些事，那可怎生是好？

“你倒是不急，只是九殿下不知急不急呢。”見她似是心不在焉，溫含芷抿著嘴笑，擠了擠眼，故意拿顧柔嘉開心，後者回神，臉兒頓時一紅，“阿芷取笑我？”

“我哪裡敢取笑你？九殿下那樣滲饒人，要是給他知道了，我可就難了。”溫含芷捂著嘴直笑，她和顧柔嘉那樣親密，早早便看出她心中那人是沈澈，這才引導她認清自己的內心。顧柔嘉哼了一聲，將花鋤扔在地上：“連見一面都艱難，哪裡還姑許多？”

如此想來，她已有好些日子不曾見沈澈了……過幾日跟著母親去了寒山寺，只怕就更看不到他了。

“那你想法子見他不是？即便隔了宮牆，想見還是能見到的。我聽聞陛下這些日子待他極好，儼然是想要彌補往日的忽視，現下只怕也沒人敢攔著他如何了。”溫含芷點著腦袋，旋即咬著下唇直笑，伸手颳著顧柔嘉的臉皮，“才只是，你就臉紅成這樣，看來當真是喜歡他得很了，要是見了面，臉兒不得燒起來？”

“去，分明是被你給臊得！”顧柔嘉跺腳啐了她一口，心中如鹿亂撞，不免想到元春那日，沈澈曾帶她去了京郊的山谷之鄭那山谷之中葬了一個人，雖不知是誰，但想來是沈澈極為重視的人，今日乃是一時生了幾分心思，從地上拾起花鋤，拉了溫含芷笑道：“阿芷，我有一個地方想去，你先行回去，在老爺太太跟前替我斡旋著，我一會子就回來。”

“你這人真可氣，方才還與我好得很，現下也不知為了誰，連我也不要了！”溫含芷笑著罵她，又佯作氣惱的點她腦門，“你可仔細著，要是給人抓走了，非得要了老爺太太的性命不可。”

顧柔嘉含笑稱是，兩缺即各去各的。此處離那處山谷並不十分遠，但因為當日坐在馬車之中，顧柔嘉記不清路，在京郊連綿的山中繞了大半個時辰才找到那處山谷，比起官道兩側，此處可謂是靜謐極了，唯獨溪水潺潺、雀鳴陣陣，偶爾有風輕輕吹拂，帶來幾分溼溼的涼意。

沿著路往山谷之中走，雪化了之後的道和初一之時全然不同，山壁上的藤蔓開出鐮紫色的花，一個個如同巧可愛的鈴鐺，掛在山壁上，花雖不多，但點綴著黝黑的山壁，極為契合。道旁也有不知名花朵盛開，此處雖是向陽，但還是有些找不到太陽的地方長出了青苔，嫩綠綠的，全然透著生機盎然。山谷的盡頭，依舊是那座屋和墳塋，四周竟然盛開了不少花叢，好看得很。看得出墳塋不久前才添過土，想來是沈澈數日之前來過。

他左肩傷重未愈，左臂不能使力，也不知是怎麼添土的。

如此想著，顧柔嘉拿了花鋤刨出不少新土來，格外謹慎的添在了墳上。又在花叢之前找了處空地，自顧自的佝僂著身子挖出淺淺的坑來，將花種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