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柔嘉兀自生氣, 臉兒拉得老長,殿中眾人也或低頭沉思,或蹙眉不語。皇帝恨恨的看著顧貴妃,想到曾經對她的寵愛,愈發覺得心中膈應, 只後悔方才應該讓人將她和沈澈一起拉下去亂刀分屍, 也好過現在叫安定長主看了笑話。
面對淑妃的汙衊,顧貴妃跪在地上並不言語, 沈澈則望了淑妃一眼,目光幾乎能將人凍上, 淑妃身子晃了一晃, 仗著帝后都在, 以張狂來掩飾心虛:“你、你瞧我做什麼!你和這淫/婦做出這事來,你對得起陛下待你的一片心意?”
她得何等冠冕堂皇, 一派情深義重的樣子, 沈澈看了她一眼, 臉色發黑,冰冷得如同不化的寒冰, 又如同戮仙, 渾身都瀰漫著不豫, 只是他一語不發,反倒是勾起一個笑來。淑妃觸及這個笑容, 頓時恍如雷擊, 險些軟在地上:“你、你這——”
“颯敏, 教教淑妃娘娘規矩。”安定長主眉頭微微蹙起,似是有些疲倦,颯敏輕快的應了一聲,旋即上前,一巴掌便抽到了淑妃臉上。既是安定長主的貼身侍女,她也是練過武,這一下哪裡是身嬌肉貴的淑妃受得住的,當即被打得伏在地上半晌才抬起頭,心知是長主的侍女,也不敢輕易辱罵,只能捂著臉垂淚不止。
“淑妃娘娘是陛下的妃嬪,更是四妃之一,如此高位,行止間更是皆要以家臉面為重。”颯敏一反素日親和的常態,板著臉的樣子頗有幾分刻板,現在淑妃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即便貴妃娘娘罪大惡極,但一日不曾定罪,貴妃娘娘就還是四妃之首,尊卑高低之理,還請淑妃娘娘知曉得分明。至於九殿下,哪怕九殿下再有不對,也自有陛下和皇后娘娘管教,與淑妃娘娘並無半點關係,娘娘切莫忘了根本,當著外臣鬧出這等笑話來。”
淑妃捂臉直哭,但也不敢出反駁之理來。颯敏微微一笑,退回了長主身邊。長主起身,環視在場眾人,淡淡:“比起你們,老婆子早就老了,只是諸位聽好了,既然進了宮,就切莫忘記自己是家的婦人,萬事該以家臉面為重,一旦違了,那就不僅是你們的臉面,整個家都沒了臉。”
一時間,眾人皆是稱是。顧柔嘉看著安定長主,她依舊氣定神閒,只是身上溢位的殺伐之意鋪蓋地,彷彿要將這裡吞噬,一直以來,顧柔嘉都是無比崇敬安定長主的,但現下才像是真正認識了她一般,這般從容自信,寥寥數語間便是不容回絕的鐵腕。
靜默的望了一眼皇帝,顧柔嘉心中微嘆,幸而安定長主並無甚野心,否則,這大燕是誰的下,還不一定呢。
見眾人皆是諾諾,安定長主看了皇帝一眼,後者趕緊令人將顧貴妃和淑妃帶下去整理。掐了掐眉心,長主方才看著沈澈,他眉宇深邃陰鬱,鼻樑英挺,薄唇緊抿出冷硬的弧度來,宛如謫仙的氣度讓人想要忽視都難。早就從孫兒口中聽過沈澈的名字,安定長主本就有些欣賞他的殺伐決斷,現下見了,更是讓她想到了一位故人,因而生了幾分不出的好感來。縱是恨不能將沈澈亂刀砍死,但見安定長主似乎對他很有幾分喜愛,皇帝無奈,只能硬著頭皮笑道:“是朕氣糊塗了,險些跌了家的份。”
“陛下又何必自責?”安定長主笑了笑,態度平淡而疏離,“只是以我看,這好歹涉及到了四妃之首和陛下的弱弟,還是好生查證一番,待水落石出了,再行發落幾人不遲。”她到這裡,又引了顧柔嘉來跟前,“人老了,身子也差了許多,嘉姐兒給我揉揉肩。”
顧柔嘉忙應了,一面揉肩一面看著沈澈,他氣定神閒,似乎根本不將這事放在心上,一時間更是心酸難當。她知道姐姐和沈澈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沈澈接連被這般針對,讓她心疼得要命,只恨不能自己替他受了這些非議才好。似是覺察到了她的目光,沈澈報以安撫的輕笑,並不話。
皇帝神色極為複雜,看著顧柔嘉半晌,才強笑道:“原來姑祖母早就見過顧姑娘了。”
“見過一回,這孩子很是可心,我喜歡得很,恨不能將她討回去,做個孫女兒才好。”安定長主若有若無的看著皇帝,“這顧家的女兒都是貌美,我倒巴不得將她帶在身邊,免得給那起子視色如命的混賬覬覦。”她一面,一面轉頭對顧柔嘉一笑,“嘉姐兒放心,若是真有無恥之徒敢糾纏於你,你來告訴我,我和你陸哥哥都會為你做主,非要打斷那嗇腿不可。”
焉能不知長主是指桑罵槐,顧柔嘉心中暗笑,見皇帝臉色黑如鍋底,忙乖巧的應了。不多時,顧貴妃和淑妃便折了回來,兩人皆是捱了一巴掌,臉上浮起清晰可見的指痕。顧柔嘉心疼姐姐,幾乎要衝上去,被安定長主按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