叵測,讓李家二郎至今想來都覺得氣炸了肺。誠然他的確極為喜歡溫含芷柔柔的語調和嬌弱的性子,但他並未有半點失禮之舉,作甚要受了顧鴻影的閒氣?
因而李家二郎只是“唔”了一聲,並不話,胡家公子卻道:“李兄,我還是提醒李兄一句,如今顧榜眼摔成重傷,是意外也不錯,但那日裡,好多人見了李兄與顧榜眼爭執。”
李家二郎頓時蹙眉,那日裡殿試放榜,他頓覺揚眉吐氣,這才去與顧鴻影話,誰想這廝像是忘了那事,笑著恭喜他高中狀元,讓李家二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得要死,恨不能掐死他才好。
現下聽得胡家公子的話,李家二郎咬牙:“有閒話傳出麼?”
胡家公子搖頭道:“李兄知道,最難防範就是悠悠之口,何況那日顧榜眼策馬離去之時,李兄神情極為難看,眾人都是看在眼裡的,難保有心之人不做他想。何況……”胡家公子聲音陡然沉下來,有些聽不真切,“李兄以為這次墮馬之事是衝著顧兄去的,還是衝著榜眼去的?”
李家二郎頓時大驚:“胡兄的意思——”
“只是我的猜測罷了,李兄不必驚惶。”胡家公子搖頭,“若是衝著顧鴻影去的,此事也就該了了,但若是衝著榜眼之位去的,李兄這狀元、我這探花,誰能躲得掉?”
兩人一時無話,這悶熱的風中也似乎帶上了幾分凜冽,讓人心中有些發怵。
殿中依舊酒香四溢,為著沈奕提出加設恩科之事,多少人稱他求賢若渴,實堪東宮之位,;另一邊的沈澈司掌吏部之事,在科舉之中勞苦功高,更無比妥善的安頓好了學子衣食住行,引人欽佩。兩人身邊圍滿了敬酒的人,甚是熱鬧。
曾幾何時,沈澈尚是宮中的透明人,皇帝對他諸多不喜,連冬日禦寒之物都沒有,現在他卻能得這些新官所追捧,不得不是造化極深。皇帝只冷眼看著被眾星捧月的弟弟,心中恨得幾欲吐血,只後悔當年婦人之仁,現下已然是覆水難收,越想越氣,皇帝只推酒意上頭,令沈奕替自己待客後,也就自行出去。才回了寢宮不久,見奉醒酒茶來的宮女很有幾分顏色,也就順勢幸了她,將那一肚子邪火發洩在了這宮女身上。
而皇帝既然離去,學子們卻也不便再留,酒宴不多時也就散了。沈澈吃了酒,臉上浮出了幾分醉意,那白得病態的膚色頓時多了鮮活,烏泱泱的眸子也蒙了一層慵懶之色,那樣的俊逸。重華殿幾個宮女皆是望著他直笑,心中又是羨慕顧柔嘉,又是懊惱,自己怎的往日不曾發現九殿下是這樣英俊的男子,要早早地發現了,伺候著九殿下,現下王府的日子,難道不比這做宮女來得痛快?
一路乘了軟轎出門,沈澈行得很慢,似是迷離,他並不上馬,只是牽著馬往前走,不多時,也就消失在了夜色鄭沿途各家各府皆在外面點了一盞燈,唯恐有夜間趕路之人因看不清而摔傷。已經傳來清脆的馬蹄聲,在夜色中很是響亮。沈奕從宮中出來,心中極是得意因而行得很快,全然不顧已然空無一饒街道兩旁的百姓許是已經睡下。
他策馬的速度那樣快,如趕路之人,不覺一道繩子橫亙在了路上,那繩子方才還不曾有,就像是突然被抬了起來,勒馬已是來不及,馬腿立時撞了上去,那樣快的速度,給繩子一絆,駿馬嘶鳴著摔在霖上,連帶著沈奕也被甩飛,幾乎是拍在霖上。
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沈奕眼前金花飛舞,臉頰和額角皆是撞出了烏青,更擦破了皮,模樣極為狼狽。半晌之後,沈奕才掙扎著要爬起來。方才還不曾有的繩子,現下忽然出現,必然是有人刻意陷害,但凡叫他知道是誰,定然要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只是他還沒能起身,面前忽然走來一個影子,對方的影子那樣長,好似鬼魅。尚不等沈奕起得身來,一隻腳已經踏在了他的後腦勺上,重重向下一壓,沈奕的臉猛然砸向地面,立時撞出了血,染得青石板路上紅了一片。對方兀自不饒,死死的踩在沈奕頭上,恨不能將他的顱骨生生壓碎。
沈奕掙扎著,因為腦袋被壓在地上,他幾乎動彈不得,只覺得鼻樑劇痛,眼淚也頓時淌了下來,血淚一同落下,好不難堪。他幾乎要窒息,對方才將腳移開。沈奕慌忙坐起,顧不得自己滿身塵土、一臉血淚,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再不見半點風流俊俏的模樣。他抬眼看向了面前的人,他一身玄色,一身清華高貴的氣度中帶著幾分不出的肅穆,烏泱泱的眸子裡也殺意十足。
沈奕陡然笑了,臉上灰濛濛的淌著血,有些可怖,緊緊看著面前的沈澈:“九叔,襲擊儲君,罪該夷滅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