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之際,卻將茶杯合在了顧柔嘉身上,那水頓時洇入她的裙子,還有些尚且不能洇進去的水滴順著裙子滴落下來,在地面匯成了一灘水,顧柔嘉驚了一跳,忙退了一步,那杯子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屋中伺候的人不多,一聲不聞,這聲碎裂聲如同炸雷,皆是忙不迭的上來,或是打掃,或是要給顧柔嘉擦衣裳。顧鴻影罵道:“糊塗東西,還不趕緊扶王妃下去更衣,穿著溼衣裳害了病可怎生是好?”
那丫頭捱了訓,頓覺委屈,明月忙接了她的帕子,扶了顧柔嘉下去更衣,看著她衣衫濡溼,沈奕難免更是想入非非,也不便什麼,當即往外面去了。外面陽光那樣大,顧柔嘉出了屋子,長長的鬆了口氣。她寧肯在外面挨陽光暴曬,也不願在屋中被沈奕的目光凌遲。那丫頭跟在顧柔嘉身後出來,因從未捱過罵,今日給顧鴻影啐了一口,難免哭喪著臉,顧柔嘉好言勸道:“大爺心中不痛快,沒有罵你的意思,你在這院子裡伺候這樣多日子了,大爺可有罵過你?”
對方搖頭:“從不曾。”
“這就是了,你先去休息,如今熱,難免氣性大,過些時候再去就好了。”顧柔嘉勸了一句,讓她下去休息。今日沈奕的眼神都快將顧柔嘉拆卸入腹了,明月再遲鈍也該明白了,難免直嘆:“往日還大爺玻璃似的人,一點心眼也沒有,現在都會故意潑溼姑娘的衣服讓姑娘得以出門來了。”
再如何厭惡沈奕,他也是正緊八百的儲君,顧柔嘉實在不能貿然翻臉,因而只得陪伴左右。但顧鴻影刻意潑溼了妹妹的衣裳,讓她有正當藉口離開,如此已然是上上之選,只待一會子沈奕走了,顧柔嘉再行出來,也就是兩全其美。
對於哥哥的舉動讓顧柔嘉頓感窩心,忙不迭回了出嫁前的閨房,換了一件清爽的夏衫又吃了一碗冰碗,顧柔嘉只坐在軟榻上看賬本,又覺炎熱,自己取了扇子輕搖。待看完了賬,她才抬頭:“明月,讓一個丫頭去看看,沈奕是不是走了,若是走了這才回來給我回話。”
明月頷首稱是,忙不迭出去,不多時折了回來:“太子已經不在大爺院子裡了,各處也有下人走動,想來已然走了。”
顧柔嘉聞言大喜,這才起身要去看哥哥,又囑咐明月道:“你且在屋子裡等著各處掌事,我一會兒就回來。”顧鴻影才躺下,見妹妹回來,也不急著要起身,皺著眉頭:“我方才瞧他看著你的眼神很是不對,這才潑溼了你的衣裳讓你有藉口離開。”他一面,一面靠在枕頭上,“他存了和皇帝陛下一樣的心思?”
顧柔嘉靜默頷首,顧鴻影卻“嗤”一聲笑出來:“他當真不怕死?”
“人家是東宮,不怕地不怕的,何況還有個手眼通的母后,又有何懼焉?”顧柔嘉冷笑道,只撫著臉,一時間大為不齒。
兄妹倆了一陣子話,顧柔嘉這才起身要去聽各處掌事來回話。才出了顧鴻影的院子,太陽明晃晃的,那樣燙。顧柔嘉下意識躲在了陰涼處往院子裡去,才上了遊廊,就聽一聲輕笑,顧柔嘉頭皮一麻,循聲看去,卻見本該離開的沈奕立在幾步開外,正笑得溫潤。顧柔嘉暗叫不好,還是端出了嬸子的款來:“太子不是走了嗎?”
“九嬸這樣討厭我,我可傷了心。”他輕笑,目光灼灼的看著顧柔嘉,此處靜謐非常,獨獨蟬鳴聒噪,顧柔嘉不卑不亢的看著沈奕,後者笑得溫柔,“孤還有些事要與令尊商議,留下等令尊回府也是應當。”
方才沈奕到府時,闔府上下下人不許隨意走動,因而連沈奕是否離開都不能完全確定。不想沈奕竟會那爹爹作筏子,顧柔嘉抿緊了唇,心中厭惡非常,淡淡:“既是如此,太子殿下還請到書房等候吧,我尚有事料理。”
她一邊,一邊朝屋中去,沈澈只笑不語,直到兩人擦肩之時,才聽沈奕低啞的聲音:“孤什麼地方不如他?”
顧柔嘉陡然一驚,轉頭去看,這樣的陽光下,沈奕的臉卻仍然蒙上了寒霜,顯得陰鷙逼人:“孤待顧姑娘情深如許,顧姑娘到底為何視而不見?哪怕不能給你太子妃之位,孤對你言聽計從,從不拂逆,如此也不夠麼?”
他還是含著溫潤的笑容,似有痛心之色,望著顧柔嘉,目光盈盈如跳動的燭火。以及大,沈奕要什麼就能有什麼,從來不會低聲下氣去求誰,那東宮中女人那樣多,個個都信他對自己一往情深,因此,對於女人,沈奕從來都自覺高人一等。唯獨顧柔嘉對他嗤之以鼻,甚至投向他一直看不起的沈澈,讓沈奕挫敗到了極點,只想征服顧柔嘉,讓她身心都變成自己的,加上對於顧貴妃多年慾念,他怎能再忍?
何況,顧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