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好好的模樣陰狠,結婚這麼多年,莊立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她,劉向上的事擊潰了她對這個世界的善意。
“好好,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贊成讓未未學軍體拳,強身健體,多幾分男子氣概,讓他在面對惡人的時候能夠自保,也能夠保護別人,但是向上這件事,你沒有錯,他也沒有錯,善良不是錯誤。”莊立軍正色道,“向上這件事確實是意外,向上的性格本來就不是逞勇鬥狠的人,也沒有經過什麼擒拿格鬥的訓練,突然被那麼多個爛仔圍堵,以有心算無心,在那種情況下,就算他是個跋扈的二世祖,也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他受傷不是因為他性情溫和,而是正好遇上那麼一群無法無天的爛仔。”
“你希望他囂張跋扈,但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真是那樣容易得罪人的性格,他所遭受到的風險可比一個溫和的老好人要多得多。”莊立軍看著病床上昏迷不信的劉向上,“你知道我年少的時候,也曾經有過一段無法無天的日子,那時候的我逞勇鬥狠,每天都是傷痕累累地回家,現在回想起來,能活下來實在是我僥倖。”
“那個時候我有個玩在一起的夥伴,身手不比我差,但是有一天他一個人被我們的對頭堵在角落,十幾個人打他一個,將他打得脾臟破裂,等我們趕到把他送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斷氣了。如果換作平時,他們絕不是我們的對手,但是那時候他落單了,他的身手,他的反抗只會讓他死得更快。”
“這麼說,都怪命嘍?怪向上命不好,遇到這種事?”劉好好冷笑,她就是無法接受劉向上遭受這樣的意外。
“不怪命,但也不怪你,不怪他,向上沒有錯,你也沒有錯。”莊立軍耐心地說。
“我只是……”劉好好閉了閉眼,聲音疲憊,“我只是寧願他做一個成天惹我生氣的混賬,也比他這樣一直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強,現在的他就算給他撒潑胡鬧的權利,他都不肯起來鬧了,既然社會上有那樣蠻橫的壞人存在,就應該讓他做個連壞人都怕的大紈絝。”
“以向上的本質,恐怕你讓他做個紈絝,他都做不到。”莊立軍看著安靜躺著的劉向上,“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他的班主任告訴我,學期末的獎學金本來該是他得的,他私下找了老師,把獎學金偷偷讓給了成績排在自己後面,但是家境貧寒的同學,為了照顧那個同學的自尊心,他還求老師不要把事情說出去。”
劉向上小時候讀故事書,讀到書里人物的不幸遭遇,也會跟著傷心落淚,這樣同理心極強的孩子,本效能壞到哪裡去?劉好好過去又常和他們說一些先人後己,樂於奉獻的正面故事,他不自覺地會去模仿那些先進人物的奉獻精神。
而現在劉好好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善良有什麼用?人家說好人有好報,劉向上怎麼換來了這樣的報應?
她一言不發地上前給劉向上掖了掖被角,他的頭被一圈又一圈的紗布包裹著,聽說在額際有一道很深的傷口,就算拆了線,也會留下傷疤。
“他那個時候該有多疼啊!”劉好好伸手摸了摸他冰涼的臉,目光停留在他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手上,“聽說他們不僅生生把他的手打骨折,還用腳在他的手指上反覆地來回碾踩,十指連心,他那時候該有多疼啊!”
那樣的場景,她一想起來,心裡就如針扎一樣疼。
劉好好反覆唸叨著這句話,站起身來,眼神凜冽,“這些人我一個也不要放過。他們毀了我弟弟一輩子,讓他忍受了這麼多痛苦,就只是坐幾年牢而已,想想還真是便宜他們,我突然很羨慕過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復仇理念,我真想讓他們每個人都嚐嚐被生生折斷手臂,踩斷手指,肋骨穿透內臟,頭被砸破的感覺。他們為什麼這麼猖狂,就是因為我們太文明瞭!”
現在的劉好好完全沒有從前的優雅風度,就像一頭兇狠的母狼,眼神陰鬱,本來還想勸些什麼的莊立軍突然明白了,她現在的心裡太苦了,她還必須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高度理性剋制,不僅不能有這樣出格的怨言,甚至連太過悲傷的情緒都不能有。
出了這裡的門,到了別人的面前,她不可能有這樣的表情,說這樣出格的話,因為她又得做回那個通情達理的劉市長,理解配合大家的工作,不讓家裡的事情影響自己的工作狀態,依舊堅持自己的法律素養和理念,將所有的痛苦悲傷深埋在心裡。
可是她也是人啊,看著一手帶大的弟弟變成這副模樣,她的心怎麼可能不疼?怎麼能不怨?
於是,他靜靜地看著劉好好發牢騷,沒有再多勸什麼,這個時候的他,很自覺地扮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