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取笑你,”唐明亮一本正經地說,“我覺得你做得很對,是我之前誤解你了。”
剛開始唐明亮還對劉好好的變化半信半疑,現在卻是真心相信她是為了這些孩子好了,其實自從她把轉正的名額讓給趙一德後,他對她的態度就發生了變化,現在看來,她真的是個不錯的孩子。
科學講座還沒有開辦,陳俊華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劉金鳳卻再次找上門來了,這回的她沒有上次那麼好糊弄了,怒氣衝衝地踹開他們家的大門,指著劉好好罵道,“你這個小娼婦,寧願把錢給陳瞎子家的賤種,也不肯拿出來給你的親兄弟買口吃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是不是和陳瞎子家的賤種有一腿!”
這天生產隊裡雖然沒有休息,但是已經傍晚了,家家戶戶剛剛下工回來,來來往往的人有不少,劉金鳳的嗓門大,吼得四鄰聽得一清二楚,愛看熱鬧的鄰人紛紛出門看笑話。
程招娣被她吼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幾步,劉長生看到這個大姐一個頭兩個大,向來都是有多遠躲多遠的,索性躲到屋子裡去了。
只有劉好好一個人帶著三個弟妹,一臉冷肅地和劉金鳳對峙,這次劉金鳳把矛頭直指向她,她想忍也忍不了了。
“你們倆去把族老們請過來。”劉好好低聲在劉天天和劉向上耳邊說道,“告訴他們劉金鳳又聽高依淼的話來鬧事了。”
這兩個小的向來機靈,聽到她的吩咐,就不動聲色地退到一邊,趁劉金鳳不注意的時候跑了出去。
“學習,你去屋裡把阿公的遺照捧出來。”劉好好淡淡地看著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的劉金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這回她不打算關門遮醜,她已經仁至義盡了,既然劉金鳳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不要怪她翻臉無情了。
“劉好好,你又想要搞什麼花樣?告訴你,老孃不怕你,就算你把你阿公的棺材從地裡挖出來,我照樣敢往上頭踹兩腳!”劉金鳳一副潑皮無賴的樣子,氣得劉學習發抖。
“我上回是得了失心瘋才會聽你這個小娼婦的話,你們家沒錢?呸!你揹著你阿爹阿媽把錢給了陳瞎子家的人,你們肯定有姦情,都不知道和誰滾到一塊兒了,還想著嫁到城裡莊家去,莊家那個愣頭青就是個王八龜公……”
劉金鳳罵得不堪入耳,圍觀的聽眾卻聽得津津有味,程招娣和劉學習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上前撕爛她的嘴,可是她們到底性格懦弱,只能做到怒目而視。
“劉金鳳,這些話是誰指使你說的?”一直平靜地沉默著的劉好好突然一聲暴喝,不僅嚇了劉金鳳一跳,連圍觀聽眾都猛地一抖。
“我阿公是參加過游擊隊的老兵,莊爺爺更是老革命,你在這裡公然侮辱他們,煽動大家的情緒,到底想要做什麼?是不是想要為那些反動派翻案?你是不是隱藏在我們之中的反動分子?水澳生產隊的生活一直都比我們的好,年底發的米糧都比我們還要多十斤,你卻三天兩頭上門來我家搶東西,我看不是拿回家自己吃吧?一定是暗地裡供養了反動分子!我阿公是你的親爹,卻被你害死,你說!是不是你背後的反動分子指使的?”劉好好的語速很快,就如連珠炮似的,但每一個字卻清晰有力,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一旁的吃瓜群眾聽得瓜都要掉下來了,她是有多扯,才能把潑婦劉金鳳和反動分子扯上關係?可是聽她這麼一扯,好像又有點道理,劉大力可是她的親爹,她竟然害死了親爹,這到底是得了失心瘋,還是背後真的有人指使?
頓時周圍人看劉金鳳的眼神都不對勁了,劉金鳳本來汙言穢語地罵得正順口,結果被劉好好這麼一噎,氣勢頓時被擊潰了,她只會罵髒話,劉好好那一段罵人不帶髒字,還一副大義凜然、義正言辭的樣子,她是無論如何都學不會的。
劉金鳳眼神閃躲,動了動嘴唇,劉好好這頂大帽子扣過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能繼續撒潑,一屁股坐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嚎哭起來,“我的命真苦啊,劉長生你這個沒良心的,阿媽死得早,是我這個做阿姐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長大的,你現在翻臉不認人啊,讓你的女兒把我往死裡逼啊……劉長生!劉長生!你給我出來!”
“劉金鳳你這個反動分子叫我阿爹也沒用了,我們家和你徹底劃清界限,我還要將你扭送到公安局去,一定要查處幕後的黑手是誰,絕不能讓你們這些反動分子在我們生產隊搗亂!”劉好好凜然道,陳俊華還是個孩子,而莊立軍更是一個正派的人,他們這樣無辜的人因為她被牽扯進來,便是踩到了她的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