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算了,做一碗蛇羹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阿弟愛吃就讓他吃吧,我現在就去做……”程招娣心有不忍,用商量的語氣說道,一邊說還一邊看著劉好好。
劉好好卻沒有搭理她,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劉向上,“哭夠了沒有?哭夠了就去把手臉洗乾淨,乖乖上桌吃飯。”
劉向上年紀不大,卻懂得看人下菜,見程招娣和劉長生心軟,顯然是站在他那一邊的,本來已經止住了哭聲,又開始抽抽搭搭,一邊抽著還一邊偷瞄著劉好好的反應。
“看來你比較想要明天站到校門口,讓全校的老師同學都看看你這副模樣,阿媽,他想吃的話,儘管去做,吃飽了明天在校門口站一天也有力氣……”她話還沒有說完,劉向上一個骨碌爬起來,從院子裡的大缸裡舀了一勺水,沒頭沒腦地洗了起來。
“這孩子……”程招娣一臉憐愛地看著么兒,覺得劉向上無比懂事。
劉長生卻看了劉好好一眼,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繼續埋頭於飯碗中。
劉好好自出生就跟在劉大力身邊長大,無論她表現得多渾,劉大力都攔著他們夫妻,不准他們動她一根指頭。
現在劉大力雖然去世了,但她也高中畢業賺了工資,他們更是失去了管教她的資格,就算對她再不滿,就像今天她跳河的事兒,劉長生也只敢在背後罵上幾句,從來不敢當面罵她。
劉向上耍賴哭得十分悽慘,他雖然心疼,但劉好好處處佔理,他更是無話可說。
劉向上滿頭滿臉是水地躥了回來,程招娣又是一臉心疼,“這天這麼冷,要是受涼了可怎麼辦?”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埋怨地看著劉好好。
劉好好沉著一張臉看上去比當年的劉大力還有威嚴,程招娣心裡有些發怵,只得訕訕地住了嘴。
一旁的劉學習立刻賢惠地拿來了乾毛巾,給劉向上仔仔細細地擦乾淨。
劉向上用力地擤乾淨鼻涕,才敢坐上桌,怯怯地看了劉好好一眼,就開始低頭喝粥。
“啪嗒”地一聲脆響,劉好好痛苦地皺起眉頭,齒根處傳來的疼痛,差點讓她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淚。
菜裡竟然有小石子!
劉長生和程招娣都一臉見怪不怪,“怎麼這麼不小心?牙沒崩壞吧?”
她搖搖頭,用力捏緊了筷子,幸好劉好好這副牙還算結實,換成她原來的那副牙恐怕早就碎了。
緩了好一會兒,她才繃著臉繼續扒飯。
其實也不能怪劉向上想吃蛇羹,桌面上的飯菜就兩個字,難吃!
晚上喝的是地瓜粥,下飯的菜是已經沒有臘肉沒有油,只放了鹽,死鹹死鹹的臘肉炒筍,還有一小碟海蜇皮和螃蟹醬。
H市靠海,雖然大目村離海邊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劉好好的外婆家卻在海邊,海產品十分便宜,所以家家戶戶都會用這些海產來佐餐。
飯桌上的海蜇皮一斤只要五分錢,浸泡在桶裡,能吃上很久,劉好好前世還挺喜歡吃涼拌海蜇的,可是面前的海蜇皮完全沒有浸泡過,更沒有用醬料涼拌過,帶著海水獨特的鹹澀,讓人難以下嚥。
唯一能夠入口的是螃蟹醬,H市人喜歡吃螃蟹醬,退潮的時候,海邊的漁民將海灘上的小螃蟹撿拾回去,加上料酒、鹽糖和紅色的酒糟醃製成鮮香可口的螃蟹醬,劉家餐桌上的螃蟹醬就是她大舅自家做的。
劉好好前世的時候並不常吃這種螃蟹醬,就是因為這種小螃蟹無法進行人工養殖,而隨著H市不斷地開發沿海資源,野生小螃蟹的生存環境遭到了破壞,基本已經無處可覓了。
劉好好就著鮮香的螃蟹醬喝地瓜粥,程招娣奇怪地看著她,“好好怎麼不吃菜?”
劉學習不安地看了她一眼,羞愧地低著頭,一定是她沒把竹筍洗乾淨,硌了大姐的牙,現在她連菜都不肯吃了。
“你們多吃點兒。”劉好好沒有解釋,只是和顏悅色地說,今後都得過這種日子,她必須早點適應,這個年代物資匱乏,大家的日子都不寬裕,至少她現在能吃飽肚子,實在不該再挑剔什麼了,少吃一點兒就當減肥了。
上輩子為了保持身材,每天都斤斤計較攝入的卡路里,還有過一整天只吃三個蘋果的時候,她是一個自制力很強的人,不過是飯難吃了點兒,日子還不至於過不下去。
劉學習卻十分不安,不停地偷瞄她,大姐常常會因為這些小事突然發作,她做的菜硌了大姐的牙,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摔筷子罵人。
“你老看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