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正視自己,直面自己,也承認自己的弱點,就是不亢,承認對方的先進,願意向他們學習,但又不盲從追捧,就是不卑,總之正確地看待自己和對方,就是不卑不亢。”劉好好可以說是京大整個接待外賓團隊中心態最平和的一個了,她經歷過祖國的崛起,親眼見過國家的強大,但也認識到科技文化方面和國外的差距,所以既不盲目自大,也不會過度自卑,而這種心態顯然不是這個時代大部分人所能擁有的。
徐華喝茶的動作頓了頓,“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器重你嗎?就是因為你的心態,你的心態太好了,別說你的同齡人不如你,就連我這個老頭子都不如你。你說的有道理,這我明白,可是保持這樣的心態太難了。我當年回國就是抱著建設祖國,不能讓國人再被人看不起的心態回來的,結果幾十年過去了,一事無成,我一想起當年的雄心壯志就覺得臊得慌,現在那個代表團要來了,裡頭可能還會有我的校友同學,我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啊。”
“這又不是您的錯,您臊什麼啊?再說了,無論是人還是國家,都有可能犯錯,都有可能走彎路,要不怎麼說歷史是螺旋式上升的呢?錯了改正就是了,凡事都要敢於試錯,如果容不下錯誤,那就沒有辦法創新發展,社會也就失去了生命力。”劉好好剛說完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這話可是她過去教訓屬下的,竟然不知不覺在自己老師面前說出來,還真是有些張狂了。
徐華卻不這麼覺得,他反而覺得她說的很好,“試錯容錯才會鼓勵人們不斷創新發展,社會才會有生命力,說的對說的對,很多事情不大膽地去嘗試怎麼知道是對是錯……”
無論是徐華,還是系裡的其他老師,不是他們的學術水平低,也不是他們不夠聰明,他們身上最大的問題就在於不夠自信,少了劉好好身上這種泰然自若的氣質。
“我們現在的法制建設水平的確是落後於M國,我們應當承認這一點,您這樣通宵惡補,卯足了勁兒想要駁倒他們,非要證明我們也不差,本來就站不住腳,不如心態平和一些,帶著交流學習的心態和他們進行探討,取長補短,這樣會更從容一些。”劉好好跟著徐華這麼久,怎麼會不知道徐華的心態,他就是不服輸,凡事都要辯出一個輸贏,在蘇弘毅面前如此,現在對M國代表團的心態也是如此。
徐華桀驁不馴,別人要是批評他,他肯定是聽不進去的,但是劉好好卻不同,她在他面前,態度始終是尊重的,但是說出來的話卻總是能讓他心服口服,因為她說話總是這麼和風細雨,娓娓道來,所以也不讓人覺得她是在沒大沒小的批評和教育,他都已經聽得很習慣了,完全沒想著反駁。
“劉好好,你真是個怪物,我真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家庭才會教出你這樣的孩子。”徐華感慨道,她哪裡像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啊,分明是一個見慣了大風大浪,世事洞明的人精兒。
劉好好抿嘴笑了笑,知道徐華倒也不是真的想要了解她的家庭情況,他也很清楚她出自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家裡也是破事兒一堆,絕對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風平浪靜。
就拿她前不久收到的一封電報來說吧,上面言簡意賅地寫著“急事速歸”,落款就一個“母”字,程招娣沒有文化,從來不會給她寫信發電報,就算真有急事也應該是讓劉長生來發,她卻單單落了一個“母”字,可見這封電報是她瞞著劉長生請別人幫忙發的。
結合這段時間的特大走私案來看,十有八九是程龍他們走私手錶的事情東窗事發了,程招娣這是盼著自己回去解決呢。
於是她偷偷打了電話去省城託經常進城學畫的劉學習打聽訊息,得到的果然是家中平安無事,程龍卻被抓進公安局裡的訊息。
她早就和程招娣說過程龍在做違法亂紀的事情,遲早要出事,還和劉長生聯手施壓,逼著程招娣同孃家劃清界限,那時候程家的日子好過了,也不在乎少劉家這麼一門親戚,現在程家真的出事了,卻又還是眼巴巴地求上門來。
畢竟在他們眼裡,劉好好是有大出息的人,不僅她人在京城,還是莊家的未來媳婦兒,人脈廣得很,只要她出面疏通,事情一定能夠有轉機。
可惜劉好好完全不準備去趟這灘渾水,甚至這樁案子的好幾個線索都是她提供的,她知道有關方面一直在查銷贓的渠道,而她在莊見明家見到過好幾次程龍走私的同款手錶,心裡便有了懷疑,尤其是宋曉悅的弟弟,她一共只見了兩次,兩次戴的手錶都是不同的走私表,這表現得未免也太奢侈了。
但這畢竟是大事,對莊家的名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