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莊立紅在楊平家裡已經住得十分習慣,完全不想回家了,住在學校裡不僅上課方便,而且楊平和蘇弘毅看上去清高,實際上都是再隨和不過的人,家裡的氣氛也比她家裡寬鬆得多,沒有天天一臉苦大仇深的蘇素雲在耳邊嘮叨,莊立紅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劉好好經常會上門來蹭飯,有的時候還會有一些學者教授上門閒聊,真正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莊立紅在這樣的氛圍裡待得久了,自然而然也受到了影響,楊平一直對自己沒有教育好女兒而後悔,現在外孫女兒住過來了,她便格外注意她的情緒,時時刻刻地加以引導,不希望她再重蹈女兒的覆轍。
莊立紅不僅性格變得開朗了,也漸漸學會了客觀地思考問題,更學到了不少知識和學習的方式方法,最重要的是和自己的姥姥姥爺從心底親近起來了。
蘇素雲來了幾次,覺得這個女兒真是越來越不貼心了,但是沒有辦法,女大不中留嘛,她只能在心裡暗罵莊立紅是條白眼狼,為了一個男人和她這個親媽生分了。
不過看在莊立紅是住進楊平家裡,有父母在一旁看顧著,左右不會出什麼大岔子,她也只能忍了這一時之氣,隨著莊立紅去了。
莊立軍在軍校裡學習,雖然不能隨意出入見面,但書信往來卻是自由的,他體貼地寄了一大版的郵票給她,以每週兩封信的頻率同她鴻雁往來。
無論是面談還是書信,兩人都有說不完的話,除了聊工作學習,更多的是家長裡短的瑣事,莊立紅搬到楊平家住的事情,劉好好自然不會瞞他。
莊立軍沒有想到性情古怪的莊立紅會住進楊平家裡,還和劉好好成了朋友,要知道他當時也嘗試過要和莊立紅溝通,想要說服她放下偏見,結果非但沒有成功,還讓莊立紅心裡更加怨恨,沒想到劉好好出面,三言兩語就說服了她,就衝這一點,他就得給劉好好寫個大大的“服”字。
劉好好看著他特地寄來墨寶,簡直是啼笑皆非,這個男人看上去嚴肅正經,其實骨子裡還帶著一股孩子氣。
其實兩人並不經常見面,通訊也就是一週兩次,這在幾十年後是無法想象的,就算是異地戀的戀人,每天也能透過影片見面,更不用提有那麼多即時通訊的工具了。
可是劉好好半點也感受不到異地戀的孤獨寂寞,相反,她還覺得十分踏實和充實。
這一切也許和現在的大環境有關,就像一首詩裡所說的那樣“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她身邊那些有家庭有物件的同學,一個個也都踏踏實實的,並不覺得分離和異地會是感情不穩定的因素。
物質匱乏,相對的誘惑也少,大家的精神都是安穩踏實的,也特別容易沉下心來做事。
劉好好正坐在桌前一字一句地慢慢寫著回信,宿管阿姨卻在樓下扯著大嗓門喊道,“劉好好有人找!”
她覺得挺意外的,在京城來找自己的人不多,尤其是大喇喇地到樓下,透過宿管阿姨來找她的更是少之又少,不由得把頭伸出窗外好奇地張望。
樓下停著一輛黑色國產的轎車,把她給嚇了一跳,和莊立軍開的那種軍用吉普車不同,這種車在這個年代可是十分稀罕的,她認識的人中,只有莊見明有資格坐這種車。
這是莊見明要見她?她不敢怠慢,稍作收拾,就急匆匆地下了樓,在眾人異樣的眼神中坐上了車。
“小劉同志,莊老想要見你。”特地來接劉好好的鄭滄浪是她之前就已經見過的了,兩人都沒有太多的客套,就直奔主題了。
劉好好點點頭,等車子啟動之後,才試探性地問了一句,“莊爺爺怎麼突然想要見我?”
“也不是突然,莊老一直都很掛念你,也很關注你,暑假快到了,他也希望能夠了解你這一個學期的學習。”鄭滄浪本可以不多說的,但他還是賣了劉好好一個人情。
不過可惜劉好好並不十分相信,莊見明太忙了,忙得連自己親孫女的長相都未必記得住,怎麼會這麼關心她這個未來的孫媳婦?莊立紅和她同樣在京大,怎麼他不去接莊立紅?
所以他一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當面和自己說。
鄭滄浪瞥見她那一臉深沉的神色,就知道這幾句官方說辭唬不住這個老於世故的小姑娘,可問題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莊見明要見劉好好的初衷是什麼,還有很多事情,他就算知道,沒有得到莊見明的首肯,他也絕對不能對外傳半句,哪怕是在劉好好面前,所以他還真是愛莫能助了。
劉好好知道他的無奈,笑著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