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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爸

眼前的男孩子並沒有前世她記憶裡父親那氣度雍容的模樣,可這是養育了她三十多年的父親,是她的骨肉至親,無論他再怎麼改變,她都不會認不出來。

喉嚨莫名的沙啞讓她無法順利地吐出那個位元組,但眼眶裡的淚水卻無法抑制地浮了上來。

劉馳若有所覺地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有些疑惑,這位應該就是嫂子吧,他很確定自己之前並不認識她。

可是在與她眼神相觸的那一瞬間,心裡卻莫名堵得慌,好像內心深處某根弦突然斷了一樣,一種濃烈的哀傷和絕望湧上心頭。

他今年還不到二十週歲,經的事情並不多,從沒有這麼難過痛苦的情緒,好像她的出現讓他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骨肉至親。

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在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向沉著的他臉上也帶上了慌張,這可是副營長的媳婦兒,他的嫂子,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莊立軍是何等敏感的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兩人的不對勁,就算劉好好現在看起來若無其事,可是她眼角的晶瑩和微微顫動的指尖都洩露出她還未平復的激動。

可是她到底在激動什麼?

劉馳雖然也姓劉,卻不是永樂縣人,和她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去,完全不可能認識對方,為什麼見到他會有這麼激烈的情緒波動。

劉馳到底還年輕生澀,對情緒的控制不如劉好好,雖然內心裡是劉好好更加激動,可瞧起來卻是劉馳更加手足無措。

莊立軍的眉頭重重擰了起來,他從來不相信什麼“傾蓋如故”這樣的胡話,可他們倆卻在自己面前實打實地演了這麼一出。

劉好好察覺到莊立軍的不悅,卻不能解釋什麼,只能低下頭去繼續往前走,這輩子他們已經不是父女了,她對劉馳的過度關注,反而會引來不必要的猜忌。

她從來沒有想到劉馳曾在莊立軍手下當過兵,因為他從來沒有和自己提過。

當然或許是提過的,就算他提起這些陳年舊事,她也總是漫不經心地當作耳邊風,她對軍營裡的事情和父母過去那段崢嶸歲月向來就不感興趣,反正有母親做他忠實的聽眾,很多事情他們倆自己去咬耳朵說小話。

關於他們的青春年少,她總覺得是無聊的老黃曆,平時懶得聽,更懶得多問。

過去她有多厭煩,現在她就有多後悔,恨不得時光能夠倒流回到從前,讓她好好問一問,母親在哪裡插隊,父親在哪裡參軍,他們都遇到了哪些人,經歷了哪些事……

莊立軍領著她坐上了採購的大卡車,她看上去一如往常,微笑著和人道謝,看起來還是那麼斯文有禮,可他卻能察覺到她此刻的心亂如麻。

劉好好的確心亂了,她在見到素未謀面的小姨時都能激動得寫錯字,何況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虧欠良多的父親,她沒有失態痛哭就算不錯了。

一路上除了必要,莊立軍再也沒有主動和她說過話,她知道他想要一個解釋,但她怎麼解釋?

說其實劉馳是我親爹,上輩子親爹?

不光莊立軍不信,劉馳恐怕也會覺得她得了失心瘋,他連物件都還沒有,去哪裡生出她這麼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兒?

還有什麼上輩子,這輩子的,根本就有悖於他們多年來所受的唯物主義教育,別說他們不信,就連她自己覺得難以置信。

她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要接受現實。

既然來到這個時代以劉好好的身份生活下去,就意味著永遠不可能認回原來的父母,就算她再痛苦難過,也必須接受這個事實,她能做的只是守護他們,最多是和他們成為至交好友,再多的,已經是不可能了。

莊立軍默默看著她,看著她自從上了火車之後,就靠著窗邊發呆,完全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中,彷彿身邊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劉馳對她的影響力竟然大到這個地步嗎?

實在怪不得莊立軍心裡泛酸,任誰見到自己的未婚妻見了個年輕男子後就魂不守舍的,不拈酸吃醋才怪。

嘴上說是做朋友,他可一直都沒死心過,在他心裡她就是被他煮得半熟的青蛙媳婦,結果現在突然好像要跳到另外一口鍋裡去了,他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

那個劉馳有什麼好的?

瘦骨如柴,身體機能還不達標呢,長得也沒有他好看,更沒有他對她這麼掏心掏肺,怎麼就讓她一眼相中了?

他樣樣都比劉馳強,怎麼她第一眼沒相中,過了這麼久也相不中?

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