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造反奪取撫順之後,尤世功隨瀋陽總兵張承蔭前去救援,結果半道遇金軍伏兵,又恰遇大風導致全軍覆沒。
張承蔭戰死,尤世功卻是僥倖逃回。本是應受軍法處置,但楊鎬念其勇武,特補其為武精營遊擊,著歸李如柏麾下指揮。
李如柏因尤世功並非親信,就讓其武精營為大軍前鋒。就在今日,尤世功部忽遇建奴探馬哨兵二十餘人,竟然未經一戰就叫建奴嚇的不戰自退。建奴探馬見之,立時登山鳴螺,作大軍追擊狀。
後方明軍只知前方武精營敗退,以為真有建奴大軍,也是大驚,最終導致奔走相蹴死者千餘人。
這便是剛剛那遼東巡撫使者所目睹的場面。
尤世功也有自知之明,知監軍點他名定是要治他罪,因而心下惶恐。真如他所猜測,代行主將之權的監軍果是狠狠怒斥他一番。
“......經略大人念武勇,破格委武精營遊擊一職,望好生戴罪立功,殺奴報國。可部兩千兵馬竟被區區二十餘建奴嚇退,致全軍為之驚擾,死傷無數,可知罪!”馬祥德橫眉怒指,自有一番威嚴。
“末將知罪!”
尤世功倒也不推卸責任,撲通跪倒,“末將願以死抵罪!”
“以死抵罪,抵得了嗎!本官倒想知道有何面目去對那些亡泉下的官兵!”馬祥德聲色俱厲。
“末將死罪,末將死罪!”
尤世功面紅耳赤,在知道建奴不過只有二十多人後,他尤世功當時就想抹了自己脖子,因為,實在是太丟人了!
諸將看在眼裡,都以為監軍大人這是要殺人立威。
有些將領卻是恨這尤世功無能,害得他們也跟著倒黴,但也有些將領想為尤世功說情,畢竟建奴探馬突然伏出也是叫人意外的很。可想到主將李如柏剛剛被殺,那說情的話就不太好開口了。
尤世功也以為自己難逃一死,不想監軍大人突然話鋒一轉,恨其不爭道:“死死死!一個以死抵罪就能消了的罪過嗎!大丈夫行事當頂天立地,於何處跌倒就於何處站起,敵人砍我一刀,我便回他十刀。敵人殺我一人,我便屠他百人,如此才是大丈夫行為。遇事臨頭,不思反擊,不思復仇,就想一死了之,聽著倒是個忠臣,可於國家有何意義!”
復又怒指,“道本監軍是要拿這人頭給他們看嗎!非也,本監軍乃是要自強,便是死也當死於與建奴衝鋒的戰場之上!”
“大人?”
尤世功於話音中聽出另一層意思,忍不住抬起頭。
馬祥德微“哼”一聲,一甩袖子,道:“本官不是饒,仍是死罪,但本官不殺,仍予機會,繼續做武精營遊擊,爾營也仍為大軍前鋒,本官只問,可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末將便是豬狗不如,這腦袋不要也罷!”尤世功咬牙道。
眾人見狀,都知尤世功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楊寰在邊上則是奇怪,暗自嘀咕:許顯純不是說這馬祥德是個膿包嗎,怎的現在看來倒是有些本事的?說的話一套套的...咦,怎麼這麼耳熟?
這時,遼陽副總兵楊一科躬身道:“末將等不敢違陛下旨意,亦不敢違監軍軍令,只是如今卻不知我軍當如何行事?”
這個問題也是諸將所關心的,李如柏這一死,雖說由監軍代行主將之權,但大軍下一步如何行動,可是關係這場戰事和眾人身家性命的大事。
“經略大人予我部攻打黑圖阿拉,李如柏雖死,但我部將士猶在!...不過我已與楊百戶商量過,大軍仍繼續前進,但我們不去黑圖阿拉,而去阿布達裡崗與劉將軍合兵,如此勝算更大。”
馬祥德說完整了整自己的帽子,“諸位,馬某人雖是一介文官,但這胸腔之中流的也是熱血,斷不會貪生怕死,我當與各位同進退,還望諸位不負馬某這區區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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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間崖。
看著那些被殺的建奴,再看那些堆積如山的馬林部軍械物資,金臺吉忍不住對身邊的布揚古感慨道:“這怕是東哥在冥冥中護佑我葉赫部啊,否則怎的讓葉赫如此輕鬆便取得了這尚間崖。”
“是魏公公料事如神啊,他說我們只要東進必有收穫,事實果然如此。”
布揚古也是唏噓萬分,剛開始他和金臺吉領軍來攻打尚間崖時還真擔心會撞上老奴的主力,不想果如魏公公給他的錦囊所言,老奴根本沒有在尚間崖留下多少人馬,只要他葉赫部大膽東進,建奴從馬林部繳獲的物資便歸他葉赫部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