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昌期心中暗笑,這個鄒之麟實際是浙黨中人,聽說吏部文選司郎中空缺,他便極力走動,備了三份大禮分別送給閣臣方從哲,吏部尚書鄭繼之和齊黨的實權人物亓詩教。
據鄒之麟自己說,方從哲收下了他的禮物,對其請求並無多大異議,畢竟都是一黨同志,文選司員外郎一職空缺,不給本黨同志又給誰?
鄭繼之收下禮物後雖沒有立即表態,但只要齊黨不反對,想來楚黨也不會得罪浙黨和齊黨。
哪曾想昨天吏部那邊卻有風聲傳出,說文選司郎中一職多半落在文選司主事張鳳翔頭上,這叫鄒之麟如何甘心,他也不去想自己為何不能如願,反而立即透過好友、東林黨人錢謙益想搭上繆昌期這條線,看看能否從東林黨這邊借力。實在不行,他鄒之麟改投門面也行,總不能平白叫人欺負了。
繆昌期這邊也是自有算盤,早前汪文言曾預言吏部文選司郎中一職弄不好會激起三黨內訌,現在看來倒有可能成真。
因而若是好生利用這鄒之麟,弄不好真能借力打力,削弱三黨,使之分裂,那樣便好對付得多。
“只是傳聞,未必當真。臣虎兄也不必著急,你我雖非同黨,但臣虎兄的能力卻是有目共睹的,那張鳳翔如何能與你比?”錢謙益在繆昌期的眼神示意下笑著說了句。
繆昌期意味深長道:“等等,莫急,他們真不用你,也是有眼無珠,我黨的大門可是對臣虎兄開著的。”
鄒之麟聽後未吱聲,是不是改投東林這件事,他已經盤算開了。
“你們聽說東宮傳諭,事不關鄭妃了嗎?”一直不大說話的毛士龍突然開口說道。
洪承疇點頭道:“此事鬧得人盡所知,京城之中何人不知?”
繆昌期將視線轉向楊嗣昌:“不知文弱兄對此事有何見地?”
楊嗣昌微一沉吟,說道:“這是朝廷的大事,在下不過區區主事,談不上真見,還是洗耳恭聽幾位的吧。”
聽他這般說,繆昌期面露不豫之色,淡淡道:“楊大人謙虛了。”
洪承疇見了,暗自搖了搖頭,對繆昌期的態度頗有不滿。但對方是東林干將,也不好得罪。
今日這聚會所邀之人實際也不是他洪承疇的意思,真要說起來倒是這繆昌期提出來。
從在場眾人來看,繆昌期和錢謙益都是東林黨人,鄒之麟是浙黨中人,而其餘諸人卻都無黨。
這便透著古怪了,洪承疇也不知繆昌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依他洪亨九的性子,只和性子相投的楊嗣昌飲上兩杯,賞上一會便足高興了,實是不願摻和黨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李炳恭故作不知,笑而不語只看著遠處風景。
“彥演賢弟,你是刑部的人,這事你以為呢?”繆昌期又問洪承疇。
洪承疇苦笑一聲,自嘲道:“繆兄就莫問我了,你也知道,在下一向不喜爭執,況這麼大的事不是由三法司在定審麼,真相如何,又豈是我能擅度的。”
聞言,繆昌期微一皺眉,也不再問,目光轉向身後的毛士龍,道:“毛大人,你是刑科給事中,人犯現在你刑部押著,照你說,那張差到底是瘋子呢,還是背後有人指使呢?”
“這個嘛...”
毛士龍遲疑了一下,卻是說道:“僅從目前兩次會審結果來看,那張差是瘋子這事當是不假,所以其瘋癲所嚷,不應當真...現今唯慮有人恐朝堂不亂,欲借瘋子之口株連無辜,以達不可告人目的,真若掀起大獄來,比黨爭更為可怕。”
此言一出,繆昌期和錢謙益臉色頓時都變得難看,因為據他們瞭解這毛士龍雖非東林黨人,但其中進士之前可是曾拜過東林書院的,所以嚴格說起來這位毛大人便是東林一脈,但何以言談卻有隱射攻擊東林意思呢。
毛士龍沒有再言,他已經表明了自己態度,倘若繆昌期心裡有數便不當再在他面前提這事。
有件事繆昌期不知道,那便是毛士龍雖是去年中的進士,但在此之前他曾在江南海事特區參加過學習班,當時他的組長就是被提督海事太監、江南鎮守中官魏良臣評定為最佳學員的黃尊素。
“要堅持做好官,就一定會被壞官們反對,他們會聯合起來對付你,孤立你,直到將你逼出官場。
那怎麼辦?
壞官們反對,這官就不做了?
不能!
你們只有團結起來,擰成一股繩,相互依託,相互幫忙,形成一股力量,一股叫壞官們畏懼的力量,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