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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南山可移,此令不可動!

魏良臣明白楊鎬的意思,李家想要在遼東繼續做那“擎天柱”般的存在,遼東就必須有事。

有事則女真、蒙古。

事起,朝廷倚重李家,則李家則富貴永遠;事無,則太平經年,再無巨頭。

如何要有事?

便是區分二字。

唯有強烈區分女真、蒙古之存在,使之無法和遼東漢民融合,使之永遠遊離於明朝統治邊緣,則才有利用價值。

此亦為“改流為土”。

只有使女真保持獨立性,李家才能上下其手。

遼東若無女真,則李家又哪來天大軍費可用。無有巨資,將門亦不過三代而泯然於世間。

說一千,道一萬,不過“利益”二字。

“學生既非閣臣,亦非督撫,不過心血來潮給陛下上一密揭,他李家就這麼視學生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倒真是太抬舉學生了。”

然而即便如此,魏良臣不認為垂暮等死的李成梁還有心思想除掉自己,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後年這位遼東擎天柱就到達人生的終點站了。

楊鎬聽了這話,卻是不以為然,他看了魏良臣一眼,淡淡道:“大清倒是小看自己,你可知歷來大臣最怕的是什麼?”

這個“大清”讓魏良臣心絃一蕩,思索之後道:“自是皇帝了。”

楊鎬搖了搖頭,道:“非也,非天子,而是內侍。”

“這…”

魏良臣微一沉吟,懂楊鎬的意思了。

“你已為江南鎮守,提督海事太監,日前又在京中督辦欽案,深得陛下和貴妃娘娘寵信,若你不時在陛下身邊說起此事,壞了李家好事,你說那李家怕不怕你,又恨不恨你呢?”楊鎬輕輕洺了一口茶,有關魏良臣的最新動向,他自有訊息來源。

“不瞞老師,此密揭倒讓學生有口難言,唉,陛下罵我干政。”

楊鎬這人雖於薩爾滸之敗負有大責任,但其卻是強硬的主戰派,自援朝抗倭始起,就對奴爾哈赤抱有警惕、

只是限於時代侷限性,楊鎬只將奴爾哈赤視為李成梁的走狗看待,而絕計沒想到建州日後會成為大明的心腹大患,直至入關征服明朝,在中國建立了殖民政權——清。

魏良臣不苛責於這位兵敗的經略,因為楊鎬某些方面符合他的政治利益,故而對其倒也推心置腹。

“我朝祖制,太監不得干政,陛下不曾罵錯你,便是為師聽說這事後,也罵你幾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呢。”

楊鎬笑了笑,忽的神情變的鄭重,語重心長道:“不過大清不可氣餒,你那移風易俗之策甚好,為師細細琢磨,倘若在遼東施行此策,倒真是能穩固社稷,乃太平之長策。故而你日後但有機會,還須堅持。”

說完,頗是遺憾道:“可惜為師未能早點看到你這策,不然上任之初便當施行。”

魏良臣沒說話,心裡卻道你楊經略說的好聽,當初我這做學生的可是百般提醒你掃蕩建州,你卻不當一回事,反把個土寇炒花部落當成正菜,現在滾蛋回家了卻恨自己沒辦成事,怪誰?

“為師問你,你如何想到這移風易俗,蓄國易服策的?”楊鎬對此真是感興趣,他這次特意從河南商丘老家過來通州,一是當面將舊部交託,二便是此事了。

魏良臣不防楊鎬問他這事,他總不好說這是以己之道還施彼身吧,理了理思路遂道:“學生為舍人時曾出關巡訪,也曾在建州盤恆,對女真各部所見皆不以為然…想我大明既定四海,萬事鼎新,舉國皆循漢家衣冠束髮之制。故不論於何時何地,但見衣冠相同者便視為親切…

而那女真諸部發式怪異,金錢鼠尾,叫人一看就非族類…便是他們有心歸化我國,我國人也不會真心納他們。長久下去,終成邊患,累朝廷年年歲歲投入巨餉治理,實非長久之計。因而學生再三思量,唯有在女真諸部移風易俗,使他們能夠蓄髮改服,和我漢民不分彼此乃至真正漢民方無隱憂,此亦是車同軌、書同文道理。”

說到這裡,魏良臣補了一句,“從前對建州所為,乃我大明從建州,而非建州從我大明。唯移風易俗,蓄髮改服,方能使建州從我大明….昔金熙宗循漢俗,服漢衣冠,盡忘本國言語,金之基業遂衰,於今天遼東而言,若能使建州盡服漢衣冠,同樣可使女真之禍徹底去根。”

楊鎬聽後,感慨道:“你淨身入宮,確是可惜了。”

魏良臣苦笑一聲,複道:“學生乃是內臣,不可干政,亦不能施行此策,然老師卻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