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據哨探,金軍正白旗屯駐在永甸堡,鑲白旗則進駐在長甸堡,兩旗兵馬各在七千人左右。另外,有一支約兩千人的鑲黃旗金軍挺進到了距離松山堡東南三十里餘處的小積堡...”
臨時充任抗金救國軍參謀長官一職的尚可進是第一次講述軍情,因而顯得頗為緊張,但在得到魏公公的肯定眼神後,言語便越發的流利起來。
尚可進所講的便是這半個月來金軍的具體動向。
自抗金救國軍在長甸以北擊潰金正白旗甲喇額真滿達海部,全殲其兩個建制牛錄後,金軍兩白旗主力旋即南下,其中正白旗沿寬甸、長甸、永甸一線追擊抗金救國軍;鑲白旗則沿大甸、永甸一線南下。
兩軍互為呼應,彼此最近距離只有三四十里。
除此之外,另有鑲黃旗甲喇額真、原雞兒嶺守將伊爾汗率領一支金兵配合兩白旗作戰,該股金軍步騎約兩千人。
伊爾汗部自寬甸南下之後便越過了無兵馬防守的老長城,以奇兵奪取了定遼右衛所屬的積安堡,後以積安堡為立足點順大安平河南下,現已抵至定遼右衛所屬的松山堡。
該堡距義州城不過五十里地。
面對金軍來勢兇猛的追擊之勢,魏公公在大勝之後果斷拍馬走人,因此,禇英雖恨不得把魏公公擒來再閹一次,半個月來卻始終摸不到魏公公的一根寒毛。
“金軍統帥是偽酋奴爾哈赤長子禇英,兩白旗皆是金軍精銳主力,據鑲黃旗俘虜交待,禇英被偽酋封為廣略貝勒,為人勇猛敢戰,此次親自統兵深入寬甸地區,我們可不能小看了。”
尚可進話音剛落,就有將領笑了起來,卻是統領鐵槍隊的熊本大木。
“廣略貝勒滴,小小滴,我家主公滴,大大滴!”大木一臉自豪。
“八嘎!”
魏公公卻是大怒,“啪”的一聲右手拍在了桌上,掌心下還壓著一塊繡帕。
“哈依!”
大木頓時滿臉通紅,倍感慚愧,筆直站起向著主公鞠了個九十度躬。
“可進,你繼續說。”
魏公公頭也不抬,繼續把玩手指上的玉扳指。剛才那一拍險些把這好東西給拍碎了。
尚可進清了清嗓子,對眾將繼續道:“這些天大家想來也看到了,金軍自知缺乏攻城武器,無法強攻我義州,因而其主要以遊騎襲擾侵佔我義州所屬城堡、定遼右衛的幾個百戶所,主力不敢至我義州。”
“建奴敗在我抗金救國軍手中,他們跑定遼右衛幹什麼?”說話的是賀世傑。
這個問題也是帳中諸將這些天來的困惑,如果說禇英為了一洗其兩個牛錄被全殲的恥辱,那麼應當集齊所有兵馬合圍義州,便是不敢強攻,至少姿態也要做到。可這傢伙偏偏放著義州不管,反而分兵襲擾侵佔和此事無關的定遼右衛,這打的什麼算盤?
魏公公緩緩掃視了諸將,意味深長對諸將說道:“咱家一直說過,軍事鬥爭乃是政治鬥爭的延續,禇英這是拿我沒辦法,卻想著讓咱們的人來收拾咱呢。”
最先聽懂魏公公意思的是尚可進,他眉頭微皺,如果禇英真是存了魏公公所說的念頭,那此事倒也真的棘手。
畢竟,建州稱國是事實,但卻一直遣使和遼陽、瀋陽方面接洽,願以藩屬事大明。
因而,不管是遼東這邊還是朝廷那邊,都無意對建州大動兵戈。而現在魏公公卻在沒有朝廷授意,也沒有得到遼東巡撫和遼東都司支援的情況下對建州用兵,戰火只在義州、寬甸一帶還好,要是波及到其餘地區,遼東巡撫和遼東都司那邊能不管不問?一旦兩大衙門追究此事,魏公公能有好?再怎麼說,公公都是內臣啊。
弄的不好,逼反建州的罪名就得扣了下來!
唉,尚可進暗歎一聲,卻也解不了這個局。
帳內其餘諸將隨後也大多明白了魏公公的意思,崔容石這個朝鮮旅團長再後知後覺,也一下恍悟,再震駭於天使公公的大膽同時,他小心的說道:“我國與女真是世仇,大明不當干涉。”
“沒人會干涉,也沒人敢幹涉,天塌不下來。”魏公公緩緩站起,不容質疑道,“建州既已立國,今日不反,明日一定反,故偽金便是我大明頭等之敵!當此關頭,誰敢替偽金說話,便是我大明的罪人,便是咱家的死敵!”
公公此話說的極其大聲,絲毫不慮外面有人聽到。這是公公刻意而為,雖然他透過賀世義變相控制了義州,但賀世義畢竟遼東土生的將領,其部下之中肯定有人和遼陽那邊暗通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