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謠言這種東西,如何彈壓法?明面壓得住,那暗流卻是無法抑止的,並且你越是壓,這謠言越是彈的狠吶...即使一時有所成效,也是治標不治本。且這強硬彈壓,極易使世人更加誤會咱家,反而會起反效果。”
魏公公否決了塗一臻強硬壓制的辦法,這個辦法在區域性有效,但全面卻是無效的。而且耗時耗力,牽涉面太廣。他魏公公真要動用廠衛在兩京大肆調查,想來科道更要彈劾他目無王法,胡亂拿人了。
“也怪咱,為了辦事得罪人太多。自古以來,這想要做事吶,真是太難嘍。”魏公公定了一下,看向黃、塗二人,“你二人說說看,這如今,是誰最恨咱家咧?”
“這...”
黃尊素和塗一臻猶豫了下。
“大膽說,無妨嘛。”魏公公擺了擺手。
“定是南都那幫勳貴!尤其是魏國公!”塗一臻大膽道,“公公將溧陽鐵礦收歸國有一事使他徐家產業損失不小,這魏國公和那幫子勳貴們如何不恨公公,屬下以為,這些謠言就是勳貴們搞出來的,目的無非是趕公公回京。”
魏公公先是點頭,後是搖頭道:“和他們是有關係,但最恨咱的不是他們。”
“那是誰?”塗一臻疑惑了。
“是咱們昔日的師生們。”說話的是黃尊素。
“東林黨?”
塗一臻愣了一下,旋即點頭道:“對,最恨公公的確是東林黨。”
“東林黨那幫人多為言官為主,這些人好耍弄筆桿,舞文弄墨,文過飾非,無事也能掀起三層浪來,而百姓愚昧,但聽讀書人所言,便信以為真,因此極易受蠱惑煽動。而謠言人口相傳,再加上那些東林文人故意編造的歪曲事實之文,不明真相之人更容易被欺騙。”黃尊素分析道,他本就是東林黨人,對東林黨的這些伎倆如何不清楚。
魏公公朝黃尊素投去讚賞的目光,歷史上,此人和汪文言並稱為東林兩大智囊,腦袋瓜子自是聰明的很。
“好耍筆桿,舞文弄墨,顛倒黑白,百姓卻聽他們,原因無非是百姓無有其它渠道知事情真相而矣。”
魏公公負手站起,“咱家思來想去,想要破除東林黨和那些恨咱家的人傳播的謠言,就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施其身,所以吶,咱家想讓你二人給咱家辦份邸報,專招一些不為東林矇騙的讀書人或者監生之類,為咱明辨清白,在邸報上登載咱這特區的事,咱皇軍的事,咱家說的事,辦的事。題材不限,可以記錄,可以短評,可以雜文......
總之,咱們要用這份邸報讓世人知道咱家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咱家究竟做了哪些事,這些事是好是壞叫天下人看一看,評一評嘛....邸報辦起來後,咱們還要將邸報免費派發給民眾,在各地招募專門的讀報人,使鄉野之民都能知真相,而不是聽信謠言,以為咱家真是那些居心叵測之人口中的壞太監!”
“公公此策甚妙!”
塗一臻覺得這邸報的法子真不錯,百姓們之所以聽信謠言全因他們不知真相,現在如果有專門的一份報紙讓他們知真相,那麼不管是東林黨人還是利益受損的南都勳貴們再想掀風作浪,也做不到一言堂了。
黃尊素也認為這法子好,此策相當於針鋒相對,卻是文鬥而非武鬥,可以很好的替魏公公營造形象,但直接用邸報卻是不行的,因為邸報乃由通政司專門發行,特區這裡萬不能用,卻是要用其它名字才好。
魏公公卻早有應對,他道:“這邸報的名字咱家早就想到了,咱看吶就叫《皇明日報》好了,將來,我們要爭取這《皇明日報》能夠走進千家萬戶,讓咱皇明的百姓人人都能識字,都能知國家大事咧。”
說到這,魏公公不無感慨道,“咱家自幼家貧,阿爹辛苦供我讀了社學,使咱識了字,曉得大道理。但咱家是幸運的,咱皇明的百姓不幸運的卻更多,好多百姓家窮的供不起孩子讀書,就咱家的家鄉吶,唉,想起來都心酸,他們非但不知國家大事,連大字也不識咧......咱家稍有出息之後,便一直出資供養家鄉貧苦子弟,但盼他們能夠讀書明理...”
說完,魏公公的眼眶紅了一下,嘴角也歪了一下,因為事實上他到現在也沒有給家鄉教育捐過一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