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孟國忠暗歎一聲,知道躲不過,鐵青著臉,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朝魏太監拱了拱手:“本官便是。”
這姿態,不卑不亢,當著這麼多手下面,孟國忠還是有些許自尊心的。
“很好。”
良臣上下打量起孟國忠,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笑了起來:“不打不相識,孟指揮若不派人來尋咱家的麻煩,咱家還真不知道南城這地有個強項令呢。”
這話讓孟國忠聽的十分剌耳,奈何不敢發作,在那不吭聲。
“咱家這人最是平易近人,凡是和咱家認識的都說咱家是個好人,所以咱家也不打算和孟指揮計較,只是有筆賬卻得和孟指揮算一算。”
良臣負手走下臺階,田剛和李維一左一右跟在後面,一眾飛魚服錦衣衛識趣的讓到兩邊,作保護狀,看著十分的威風。
“算賬?”孟國忠一愣,脫口道:“什麼賬?”
“你讓人砸了咱家的地,傷了咱家的人,怎麼也得賠咱家損失吧?”良臣一臉正色,能用錢解決的事,他絕不訴諸武力,哪怕他是受害方。
“大人,問問他要多少錢。”陳士誠在邊上低語一聲,示意指揮大人花錢消災。
孟國忠微嗯一聲,東廠遲遲不露面,讓他有些擔心是不是被人賣了。所以要是這事真能用銀子擺平,他倒也願意。只是卻不知對方會不會獅子大開口,代價大了,他孟國忠可拿不出。
心裡實在是窩囊,明明自己是受害方,手下叫對方綁的綁,傷的傷,臉面都丟乾淨了,到頭來卻得賠對方錢,怎麼想都憋屈的很。
可人在屋簷下,錦衣衛那幫人又助紂為虐起來,這事也沒的孟國忠有商量的餘地。
思慮再三,只能沉聲問道:“公公要本官賠多少損失?”
明白人!
良臣欣賞的看了眼孟國忠,你有情我有義,何必非要打打殺殺,老死不相往來呢。
“鄭鐸,給孟指揮把賬單報下。”良臣大手一揮。
“鍋碗瓢盆、桌椅板凳、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還有醫藥金,修繕金、地面清洗等,合計兩千六百兩。”鄭鐸手裡拿著一張紙,墨跡還沒幹呢。
孟國忠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地面清洗他還能接受,可院子裡他兵馬司都沒能攻的進去,又哪來的損失。
敲詐,勒索!
兩千六百兩,不是一筆小數目。
孟國忠在南城任上一年也不過撈得兩三千兩,這小太監嘴巴動一動,他就得白乾大半年。
不過,也只能這樣了。
“本官認賠。”孟國忠很乾脆,花錢消災。
良臣卻忙搖頭:“別急啊,還有呢。”
“還有什麼?”孟國忠一愣。
“贖人費啊。”良臣一臉你怎麼就不開竅的樣子,伸手朝院子裡一指,“不多,一人十兩,也就兩千多兩吧。加上先前的,折七折八,孟指揮認個五千兩就行,餘下的算咱家和孟指揮交個朋友。”
“五千兩!…不成!”
孟國忠眼珠子瞪的老大,陳士誠腮邦子也酸的很。五千兩確是多了,超出了他們的賠償能力。
“怎麼,孟指揮不認?”
良臣翻臉實在太快,剛才還一臉笑容,現在就變成了一臉怒氣,“咱家這內官監駐外辦事處還沒開張呢,就叫你孟指揮派人來砸了,你叫咱家還怎麼做生意…咳咳…還怎麼辦皇爺交待的差事!…成,沒什麼好說的,你孟國忠無法無天,仗勢欺人,咱家惹不起你,咱家進宮去求皇爺做主去!”
“…”
孟國忠瞠目結舌,到底誰無法無天,仗勢欺人。可偏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心裡也真是有點怕,這小太監真要到宮裡在皇帝那搬弄是非,他孟國忠恐怕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見狀,良臣似在煎熬一番,方嘆了口氣,主動讓了一步,道:“咱家也不想把事鬧的太大,皇爺那性子孟指揮想必也聽說過,要是知道奴婢們在外頭叫人欺了,皇爺能饒得了你?”
孟國忠無話可說,一手硬,一手軟,這手段他孟副指揮可是玩熟了的,不想今日自己倒嚐了。
懊惱間,不遠處卻傳來了笑聲。
“魏公公好手段!不過魏公公抗法行兇在前,勒索訛詐在後,到底是誰無法無天,咱們可得好生論論,真要論不出來,便請陛下裁決好了。”
說話間,幾十個身影從黑處閃現出來,隨著他們的走近,眼尖的兵馬司兵丁頓時發出驚呼聲:“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