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臣沒有騎馬,一路就陪著客印月坐馬車。
客印月老家是北直隸的定興縣,此地屬保定府,離京師說來不遠,快馬加鞭兩三天就能到。良臣前世時,政府於此處設立了一個國家級新區,那裡離白洋淀也不遠。
客印月若是坐車馬行的大車,得先到保定,再轉車回定興。如今坐了良臣的馬車,自是不必繞圈,一行直接就奔定興而去。
沿途,憑著腰牌,良臣都是歇在官驛。吃的喝的也都是直接“簽單”,倒不是佔朝廷的便宜,而是他有這資格,不用白不用。
晚上睡覺時,客印月倒是不曾趕良臣睡別屋,可是她卻來了月事。
良臣無奈,只得大喝補品,抱著客印月老實睡覺。
到了定興縣後,離客印月老家馬灶村就只有三四十里地路程了。
自從到宮裡做乳母后,客印月已幾年沒有回過家,頗是近鄉情切,加上擔心自己趕不及見侯二最後一面,心情越發難過。
良臣只不住安慰她,心裡也很好奇,侯二是不是真的死了。
下了定興縣官道,幾里地外就是馬灶村。因為剛下過雨,天氣又冷,道上結了冰,馬蹄走在上面打滑,良臣便要隨行眾人下馬,準備和客印月步行進村。
官道兩側有不少農戶在田裡忙,看到一大幫騎士簇擁著一輛馬車停在這裡,自是吸引他們的目光,紛紛放下手頭活講,不住觀望,猜測是什麼大人物到這小地方來。
良臣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一心想給客印月漲面子,想宮裡太監帶人護衛皇長孫乳母歸家,定能在客印月老家引起轟動。
客印月畢竟是女人,有虛榮心,對良臣的安排並不曾反對。然而,到了村口,她卻停了下,思慮再三,還是請良臣留在外面,容她一人回家。
“這…”
良臣有些抓狂,可見客印月哀求他的樣子,心裡一軟,點頭答應。
客印月終究還不是後來的老祖奶奶,無法做到坦然享受於她不符的虛榮待遇。
望著客印月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良臣搖了搖頭,邊上小田不知從找來的一把乾草鋪在地上,恭聲請他坐下。
堂堂公公就一屁股坐地上?
良臣嘴直撇,可放眼四周,哪有什麼桌椅可供他坐的,只得將就坐了。
打定主意,等回京之後怎麼也要弄套裝置出來,不管到哪,長幡一插,宮蓋一打,四方寶椅一坐,兩側按刀虎狼之士環顧,那才是真的威風。
哪像現在,一屁股坐在地上,操著兩手,跟個進城找活幹的老農似的,太掉價。
等侯時,頗是煎熬,實是很想知道侯二現在如何。
奈何,不便過去。
有村民經過此處時,可被這麼一大幫人嚇了一跳。
良臣倒是親民,見誰都咧嘴一笑,可不等“老鄉”二字出口,村民就跟見鬼似的跑的沒影。
著實無趣的很。
就這麼無所事事的乾等了約摸一柱香時辰,村子裡突然傳來老婦的哀號。
道兄走了?
良臣一驚,豁得跳了起來,探頭朝哀號聲傳來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