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爾哈赤搖頭道:“以前倒是看過,只是從未這樣近地看過。這東西樣式古怪,砍不能砍,刺不能刺,打不能打,有什麼用處?”
李永芳哈哈大笑,道:“你不要小看了它,這火銃可是厲害得緊呢!只要裝上三錢火藥,三錢鉛彈,可射一百五十步遠,就是林中的飛鳥也可擊落。”
他一揮手,出來一個兵卒舉銃向校場中間的箭靶便射,砰的一聲,銃口冒出一團淡淡的青煙,正中靶心,眾人一片呼喊。那兵卒往腰下的火藥罐中取了些許的黑色粉末,放入槍管,用一根細細的搠杖頂實,又取出數粒鉛彈,依然用搠杖送下,舉槍再射。
奴爾哈赤將這火銃威力看在眼中,問道:“火銃是比箭快,可裝藥裝彈就緩慢了,一旦敵方數隊人馬輪番進攻,怕是火銃不及裝彈,就給人砍了腦袋。”
“火銃填裝發射之快,若能趕上弓箭,我這三百人的火器營,抵得上你們建州的兩千鐵騎了。敵方若輪番衝殺,我也是輪番射他,火器營的銃手分三排站在陣中,刀手和槍手站在兩翼,相互護衛,不給敵方可乘之機。”
奴爾哈赤聽後,忽的示意費揚古出列。費揚古明白汗王的意思,當下拈弓縱馬,一連射出三箭,都中在靶心,那兵卒也射完兩槍,眾人齊聲喝彩。
三箭比兩銃,奴爾哈赤心中有數了,若馬快箭利,我建州真與你明軍戰陣相搏,可不會容你明軍安穩裝藥。
“不知李將軍可否賣幾桿火銃與我回去獵虎用?”奴爾哈赤儘管對火銃威力不以為然,但還是想從李永芳這裡買幾桿回去叫兒郎們好生揣摩,免的將來吃了這銃的虧。
“這個嘛…”李永芳一臉為難,“火銃乃我軍中利器,朝廷看管得極嚴,都督不是不知道,就是你們女真諸部也沒有一杆的。我若賣於你,回頭叫李帥知道了,可就掉腦袋了。”
“李將軍這是不願幫忙,若願幫忙,豈會在意這。況且將軍每年也要出邊獵殺幾場,火銃有些耗損也是在所難免。”奴爾哈赤說著,從懷中又摸出一疊銀票,輕輕塞到了李永芳手中,“不瞞將軍,我這次來撫順,除了和將軍敘敘舊外,也是想從將軍這裡買些甲械,還望將軍成全。”
“唉,罷了。”李永芳不動聲色將銀票揣進袖中,“都督和我都是為朝廷效力,我便盡力而為吧。”
“如此,多謝將軍了!”奴爾哈赤喜道。
“對了,都督這次打算在撫順關那裡駐多久?要是高公公還是不還都督的錢,都督真的準備攻打我撫順?真那樣的話,我這邊可要早做準備才好,免得叫都督給破了城。”李永貞似笑非笑道。
奴爾哈赤輕咳兩聲,低聲道:“李將軍說笑了,我哪有膽量和朝廷為敵,這次駐兵撫順關,不過是還李帥的情份而已。”
“噢?”
李永芳知道奴爾哈赤和瀋陽的李大帥關係極密,也知道奴爾哈赤不可能突然跳將起來要高淮還錢的。他若真有這膽子,早幾年就跳了,何至於今日。
故而,這件事恐怕大有文章。
有心想問個明白,但想奴爾哈赤肯定不會告訴他,沉吟片刻,舒眉一笑,請奴爾哈赤到他府上細談軍械之事。
這時,守備王命印卻拿著一份急遞公文找了過來,看到遊擊和奴爾哈赤在一起,王命印不由心裡嘀咕了下,對此不滿。
但身為部下,王命印不敢發作,只將急遞呈給李永芳。
看過急遞後,李永芳神情一下變得極其古怪。
奴爾哈赤見狀,好奇問道:“李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都督自己看吧。”
李永芳說著將公文直接遞給了奴爾哈赤,此舉不但讓奴爾哈赤一怔,也讓王命印驚呆:這可是瀋陽李大帥發來的公文,怎的李大人卻拿給建州人看的。
困惑之下,奴爾哈赤低頭看向那公文。他曾在明軍之中服役,識得不少漢字,看公文自是沒有問題。
“朝廷派來的天使指名要李將軍陪同到我建州來…還錢?”
看完公文後,奴爾哈赤半天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