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了南都。
他雖是北人,但一生仕途多在南方,這南直隸於他而言,無疑第二家鄉。
雖被貶為平民,修吾相公家財仍是當今下之巨。沿途開銷,不曾有半點降格。
高攀龍乃是奉恩師之命,特意前來南都相迎這位黨內開山元老的。
“湯賓尹這條落水狗,老夫前年上疏曾痛快揭『露』他一番,卻被『奸』黨阻撓。今日叫立山公逐出朝廷,真當浮一大白!”
想到宣黨瓦解,李三才有些痛快,滿飲了一杯。放下酒杯,關切的問高攀龍:“書院近況如何?”
“雖『奸』黨屢次攻我書院,但恩師還有其他眾君子卻百折不撓,仍就維持!…只要我正人仍在,那『奸就休想滅我書院!”高攀龍一臉自豪。
李三才點零頭,他知道高攀龍雖這麼,但東林書院現在肯定要比過去冷清些。
畢竟,春江水暖鴨先知,京師朝堂鬥爭的不順和皇帝對『奸』黨的偏愛肯定會影響到江南士紳。尤其是自己的被貶,更會叫江南士紳對東林黨,對東林書院產生懷疑。
但在此情況下,書院一干熱卻無半分頹喪,僅這精神面貌便註定『奸』黨絕非敵手。
“修吾公,近日我寫了篇《朋黨》,與北宋歐陽修的《朋黨論》僅差一字,卻立論不同…恩師特意讓我帶在身上,以便修吾公指教一二。”高攀龍從袖趾摸』出一篇文章來。
李三才和趙南星等人一直主張人以群分,所以結黨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他瀏覽了一番高的文章,見上面對歐陽先生所“人無朋”提出異議,強調了“人也有朋”,朋即黨也,不過人是以私利結黨,而君子是以同道結黨,無害而且有益。
讀後,李三才深感此文與自己想法不謀而合,不由稱讚高攀龍。
高攀龍自謙一番,坦誠道:“修吾公,恩師希望你不要灰心,若有可能仍當上疏朝廷言事。”
李三才雖被貶為平民,但其是前任漕撫、戶部尚書,自能以原先官職言事。但這也是李三才詫異的地方,他不明白老友為何要他這般做。
高攀龍道:“恩師希望修吾公能夠提醒陛下,浙齊楚黨心存報怨,與正人為仇。”
“叔時他?”
李三才心存疑『惑』,老友託弟子對自己所言,怎麼看著像是要託付自己一般。
眉心一動,關切問道:“你老師身子如何?”
高攀龍猶豫了下,道:“恩師身體還好,修吾公有心了。”
“是麼。”
李三才半信半疑,高攀龍卻不肯多,他也不便多問,尋思待在南都多呆兩日便去無錫。
高攀龍復了一件事,他告訴李三才,南京禮部侍郎魏廣微想引一人見先生。
“何人?”
李三才知道魏廣微,知其父是魏允貞。
高攀龍搖頭卻不知,但言魏廣微那人手中有兩幅宋徽宗趙佶的畫,一是《芙蓉錦雞圖》,一是《柳鴉圖》。
魏廣微見過那兩幅畫,看著極像是道君皇帝的真跡,卻不敢肯定,故意才想引那人見先生,由先生辨個真假。
高攀龍話還沒完,李三才就激動的站了起來,於高可代老師準了魏廣微,要那人速去無錫。
高攀龍知道修吾公激動為何,他知道這事也是興奮異常。
宋徽宗趙佶的書畫,那可真是舉世無雙。若是真跡,便不是他的,但看上一眼都是好的,受益非淺啊。
當下,高攀龍便去尋魏廣微準這事,李三才想著自己在南都這些,該去的名勝也去了,該訪的好友也訪了,索『性』明就去無錫,一來和老友住些日子,二來等著那兩幅畫來看個真假。
他是存了心思,若那兩幅畫是道君皇帝真跡,便無論如何也要從畫主手中買來。想他家財萬貫,只要出價高了,那畫主沒理由不賣。真是不賣,也有手段叫他賣。
他李三才如今就是平民,能量也滔。
可是次日,顧憲成的女婿王永圖卻匆忙登門來了。
王永圖是奉岳父顧憲成之命,特地從無錫趕來,請李三才速至無錫見一次面作一深談,並有要事相停
李三才不能不懷疑老友是不是身體有變,這才前腳讓弟子來迎自己,後腳就派女婿急請了。
“先生仍然是老病,常昏厥過去,前陣精神變好,但數日前突然再次昏厥,這一次情形似乎有些不妙。”提到岳父的病,王永圖一臉愁雲。
李三才沒有繼續多問,忙叫僕人收拾行裝,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