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奉書院,這才為他們在院中謀得學習之地,為的是什麼?
除了讀好書,還不是圖的東林黨在江南,在這天下的影響力麼。
只要書讀好,他們還怕沒的官做,還怕沒的人脈?
然而,若是要拿命換取,怕他們誰都不願意。
看著這些吱唔著,面有難『色』的弟子,趙敷教恨鐵不成鋼,卻也不好與他們多說什麼。
聖賢子弟,又豈是尋常百姓可比的。
他親自帶人去檢視,想瞧瞧這些官兵到底有沒有膽量開銃。結果看了之後,他心中一突,他感覺這些官兵有些不倫不類,並不正規,看著更像是魏太監自己招募的打手兇棍。無論是衣服還是帽子,都有些不對勁。
這就有點棘手了。
倘若真是官兵,便真是那魏太監從京裡帶來的,趙敷教也不怕。
公然『射』殺百姓,諒官兵做不出來。
可不是官兵,趙敷教就打突了。
“老師,怎麼辦?”
趙敷教的一個弟子悄悄的問了老師一句。
這弟子也是眼尖的很,他注意到老師面上的猶豫之『色』,因而估計老師也害怕這些官兵會殺人。
既然這樣的話,那肯定不能白白送死。反正縣衙那邊人群已經突進去,就是放這支官兵過去,也不過是給狗太監收屍,救不得人的。人死了,這些官兵難道還要為個死人和這無錫全城的百姓為敵麼。
趙敷教沒有回答弟子,他現在也很緊張,他吃不準。
有心想回去與高攀龍他們商議,可是周圍的弟子和士紳們都在看著他,實叫他不好意思回去,要不然,有些丟人啊。
那官兵隊伍還在往前走著。
怎麼辦?
進還是退?
正百般發愁,不知如何是好時,卻見那支官兵隊伍突然停住了。
有人擋住了他們。
“『奸』寺害死我東林先生,我輩得先生心血教誨,為的便是為天下伸正義,為百姓討公義!…”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士子激動的握著對面軍士的火銃,“如若公義須鮮血滌『蕩』才能討得,我陳方全願做那人頭落地第一人!”
“好!”
人群被這叫陳方全的年輕士子震奮了,一個個再無所懼,勇敢的衝上前學那陳方全般用身體堵住官兵的銃口,堵住他們前進的道路。
趙敷教汗顏,他認出來了,那陳方全正是書院弟子,平日看著默默不聞,不曾想竟然如此勇敢。陳方全所表現出的大義凜然之『色』,饒是他這個師長都羞愧。
“即使天下有一分可為,亦不肯放手,天下有一分不可為,亦不可犯手!”
陳方全昂首直視面前那個叫他舉動嚇愣住計程車兵,他所呼喊的正是東林先生於去年在書院大會所宣口號。
“惡賊,有膽便從我輩讀書人屍體踏過!”陳方全鄙視的看著眼前這個已叫他大義之『色』駭住計程車兵。
八嘎!
那持銃皇軍儘管已經『摸』出火摺子,但手卻在抖動。
他真是叫嚇住了。
明國的讀書人,大大的厲害啊。
大島也叫那個明國讀書人的舉動震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著那讀書人,看著那些紛紛上前用身體堵住部下銃口的明國百姓們。
“公理正義,豈能由弟子獨討!”趙敷教再也站不住了,此時此刻,也容不得他再觀望。
他勇敢的向前走去,一直走到陳方全的身邊,然後看著他,和聲道:“若真要鮮血方能討還公理,便當由老師先死,爾後才是你們這些弟子!”
“老師!…”
陳方全哽咽了,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會和最敬重的師長並肩戰鬥。
正義可以使人熱血燃燒!
熱血可以使人忘記害怕!
趙敷教看著這個年輕的學生,欣慰,他真的很欣慰,書院的年輕一代終是成長了,將來,這天下是他們的啊!
“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儘管來找我…”
趙敷教決心好生栽培這位年輕的弟子,可沒等他的話說完,就聽“砰”的一聲,然後火管一燙,繼而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後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