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權易過去只想著解決溫飽問題,沒有這種雅緻。
不過若說喜歡,他應該是喜歡的吧。
洇月攤開書——不過那是小林子為他找來的話本,藍色的外皮上寫著《大學》做包裝,跟對面端正而坐的權易點頭致意,便陷入學習中。
被洇月的“著迷”所感染,權易也很快將目光落在發黃的書本中,或是最批註,或是反覆閱讀,以求新的感悟。
學習的時間過得很快。
待他脖子微微痠疼,權易才按了按後頸微微回神,下意識地往對面看去。
一怔。
先前學習態度還“端正”的少年,此刻已經趴在桌子上枕著手臂睡了。
蠟燭落在他的眉眼,沉靜又溫柔。
權易莫名有些想笑,唇角微微上揚,“宋兄?子月?”
沒回應。
權易將自己的書收好,準備去叫他的書童,可兩個書童恰好都不在,他便也只能折回,一手環抱住洇月的腰,準備將他抱到另一旁的內室。
洇月很輕,他抱起來毫不費力。
洇月的頭就靠在他的肩,墨髮像絲綢那樣也搭在了他的衣領子上。
讓權易有些分不清,這蘭香究竟是薰香,還是洇月身上散發出來的。
權易微微失神,將他抱起,洇月手上的書啪嗒一下掉在地上,他沒有理會,而是給洇月脫好了鞋,又蓋好了被,才回到書房將掉落的書撿起。
是《大學》啊,
權易下意識翻開看了幾眼,結果眸光一下子頓住了。
這、這跟他記憶中的《大學》不太一樣。
書裡是帶點那麼顏色的小本子,講的恰好是女扮男裝的姑娘同書院裡的書生溫習功課,從而牽引出的曖昧事。
而這頁也恰好寫的是書生給同僚脫衣,卻意外發現同僚是姑娘的事!
權易心中一悸,差點把書給扔了出去。
幸好他沒給子月兄脫衣。
不對,就算脫衣,子月兄也不是姑娘,他有喉結!
權易臉又紅了,將書合上,他趕緊離開了竹樓,趁著亥時沒到,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的室友非常有意思。
平日他溫習書時,總會丟東西砸東西,一頓翻找製造動靜,再一副無辜者的姿態,話裡話外都是讓權易別計較,既然下課了就是休息時間,捧著書本都是在裝模作樣。
可等這一天,權易晚歸。
權易卻發現宿舍裡難得的靜謐,他的室友點著一根劣質蠟燭在那裡默默背書學習。
權易心裡一哂,真諷刺。
那室友也有些尷尬,忙把書收好,“權易?你今天這麼晚才回來,是不是又被聶少爺他們圍堵了?”
“要我說,你多順服他們,何必這麼硬骨頭,到頭來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
如若是三年後,權易會目光如冷箭,震懾的對方不敢吐出一個字。現在,權易只會垂眸,默默隱忍,權當沒聽到這番幸災樂禍的話。
他偏頭看向圓月。
心裡逐漸恢復平靜,不起絲毫波瀾。
*
洇月醒的早,大概是昨晚睡得比較晚。
太安靜太溫暖容易讓人滋生睏倦,所以昨晚洇月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到半夜才將外衣脫下,只穿裡衣繼續睡。
小林子和侍衛離開也是去處理事了。
洇月猜到聶奉等人會向院長施壓,更是猜到會讓聶將軍找麻煩,乾脆就去給聶將軍找了點麻煩,讓御史去彈劾聶將軍。
於是當今聖上便將聶將軍派去了西北處理一些事,需要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於是聶奉想讓父親給他“主持公道”的打算是徹底破滅了。不論是權恆還是葉郡又不敢告訴家裡人,這事也只能憋在肚子裡不了了之。
礙著洇月身邊有個很能打的書童,他們也不敢再找洇月麻煩,又將矛頭指向了權易。
權易雖貧寒,但課業頂尖,也是夫子們認定能科舉上岸的人,對他大力栽培。嫉妒他的葉郡和權恆繃不住了,決定變本加厲以前的套路。
先是收買了書院飯堂的人,讓他們不賣給權易,或是高價賣給權易飯菜;再就是故意往權易身上潑水,讓他渾身溼漉漉沒辦法上課,趁他回宿舍換衣服將門反鎖上。
權易雖隱忍,但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
葉郡、權恆、聶奉算計他。
他便故意設計三人考試作弊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