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自己頭上有插著支釵子,卻發現自己剛剛掉進海里受海水旋攪,帷帽釵環都被海水卷散了,一時有些頹喪。
江湖經驗不夠,她若再細心些便好辦了。
“我身上應沒有金石之物,可有其他……”她轉過頭來,話說到一半,卻發現嵇煬正盯著她的耳側看。
南顏想起之前,殷琊買了一大堆耳環強行讓她搭衣服,戴上之後連日趕路忘記取下來了。
天無絕人之路,但她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有個問題。”南顏問道,“你雙手被綁著,你怎麼開鎖?”
嵇煬看著那飽滿瑩潤的耳垂上顫抖的耳墜,形狀、大小都極合適咬著開鎖,道:“我可取你這耳環一用,中間或許有違君子之禮,你可忍得?”
南顏瞬間懂了,絕望道:“貧尼要是忍無可忍呢?”
嵇煬從善如流道:“在下願意同歸於盡。”
溶洞中火焰灼灼,不時有鐵鏈拖拽著妖獸落入岩漿中,一片此起彼伏的慘嚎間,獨有一人,捻動佛珠,喃喃念禱著清心咒。
“稽首皈依蘇悉帝,頭面頂禮七俱胝……”
幾度抵息後,耳垂被含進一個溫暖濡溼的所在。
“我今稱讚大準提,唯願慈悲垂加護……”
耳環被咬住,耳垂後與脖頸的交界處,迎來一陣輕柔的舔舐。
“南無颯哆喃,三藐……三藐三菩陀。”
好在嵇煬的動作並不慢,銜取下耳環後,就低頭在她肩上捆著的那一節鎮靈鎖中試圖開鎖。
南顏念罷清心咒,手心已微微出汗。
……對不起佛祖,帝子心不誠,這一波魔考,怕是比結丹心魔關都難。
她的懺悔沒有持續多久,就看見自己上方的鎖鏈一陣異動,慢慢向下落去。
鎖還是沒有開。
南顏看著下方越來越靠近的岩漿,一開始還畏死的心,反倒是慢慢平靜下來,落下去前,出聲道:“少蒼,算了吧,陪我說最後一句話。”
嵇煬還當真抬起頭來,鬆開那耳環任它落入岩漿裡:“你想說什麼?”
南顏往後輕輕一靠,面露倦色:“我一直想說,就算你是魔修,也是我的責任,我不會把你推出去,更不會把你交給其他人。”
人常說,魔,終究是佛眼下的一滴紅塵淚,現在她有所悟了。
“好,那我記著了。”
他說完,周圍鎖鏈一陣顫動,寸寸斷開,周身靈力瞬間解放,二人相對沉默了一息,同時拉著對方逃離岩漿的範圍。
落到實地上時,嵇煬接著道:“我們還可以說最後兩句話,最後三句話,和最後無數句話,現在你可以說第二句了。”
南顏轉過身,找了處巖壁盤膝坐下。
“我要結丹了,你隨意。”
“結丹要面壁嗎?”
“我們佛修就這種講究,請尊重我們,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