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兩年……爹和一個白鬍子老頭回來了,白日裡都好好的,爹還給我們帶了肉吃,娘和我沒吃過那麼好吃的肉,多吃了兩口,但是我都吐出來了。”
“晚上我起來小解,就看到我爹拿著刀走進來,先是一刀捅在我娘身心口,然後割掉了我孃的鼻子、嘴唇,眼睛。我在床底哭出了聲,爹又把我拖出來,說我長得像娘,不應該在他的道心裡留著影子,也把我的臉劃爛了……那時,我和娘還沒有死,我爹拖著我們去了後院。”
小鬼說到這兒,指了指後面那口井。
“他把我們扔進了那口井裡,我娘抱著我在下面哭,爹就在上面砸石頭……我好疼啊。”
殷琊起初還害怕,但越聽越覺得心裡火大,道:“你爹現在還活著嗎?”
“嗯,爹他說是有什麼稀罕的仙根,被一個白鬍子的老頭接走做神仙啦。我和娘也是被那個老頭殺掉的,醒來後,就在這裡了……”
“你在這裡多久了?”
小鬼道:“我不會算,聽娘說,我們在這兒應該有……一千多年了吧。”
這時,那鬼婦人的飯好似做好了,捧著一隻豁口的缽盂,雙腿蛇一樣遊動過來,放在桌子上。
“快吃吧,吃了就能長大變好看。”鬼婦人道。
小鬼立刻伸出細細的手指,伸進缽盂裡抓出一縷霧氣,塞進眼窩的嘴巴里狼吞虎嚥起來。
鬼婦人看著臉色發青的殷琊道:“你怎麼不吃,不吃的話,獄主會怪我們沒照顧好的。”
殷琊的眼睛從布條縫隙裡睜開一瞥,只見那缽盂中竟有陰風怒號之像,鬼婦人看他不動,還拿出一條往裡面擠了幾滴血。
“吃呀。”鬼婦人的聲音開始變得陰惻惻的。
殷琊哆哆嗦嗦地抬起手,剛碰到那裝著不明物事的缽盂時,猛地一縮手,呼一下站起來道:“夫人!”
鬼婦人低下頭,原本生著鼻子的地方,嘴巴動了動:“這是妾身省下來的幽泉川魂水,你不喜歡嗎?”
“不、不不不不……”殷琊求生欲極強,道,“我有個法子,能讓夫人和妹妹恢復容貌!”
小鬼吃到一半頓住了,道:“娘,哥哥說笑呢,咱們鬼的臉是變不了的吧。”
“不。”鬼婦人在這鬼城已活了上千年,是這城中最古老的鬼之一,她歪著頭看殷琊,道,“我相信你,證明給妾身看。”
小鬼顯得更為積極,從桌底飄到殷琊面前,揚起那張五官錯亂的怪臉。
“哥哥,讓我變好看些吧。”
看著這張臉,殷琊發誓他再也不嫌南顏今年一頓吃五碗齋飯把臉吃圓的事了,抖著聲音問道:“你想變成什麼樣?”
小鬼眨了眨眼,道:“哥哥這張臉好看,像觀音菩薩,娘,我再也去不了佛堂寺廟了,我想變成哥哥這張臉。”
殷琊這張臉其實是南顏的臉,道:“其實我這是張老女人的臉,你還太小了……”
小鬼十根麵條似的指頭頓時捲住殷琊的雙手,讓他有一種,一個不願意,就會被小鬼勒死的錯覺。
小鬼撒嬌道:“我喜歡嘛,哥哥給我做呀。”
殷琊:“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心裡默默說了聲抱歉,揚手策動妖力,頓時一道濛濛紫光覆在小鬼臉上,下一刻,小鬼的五官開始挪動起來,先是歸位成一個幼童的臉,然後再一變,變成了南顏的模樣。
小鬼狂喜亂舞地揮動著柔軟的手臂:“娘,我變好看啦!”
殷琊只覺喉頭一甜,只覺得這小鬼更可怕了,扶著桌子想幸好南顏沒來,不然肯定會宰了他的。
鬼婦人目露奇光,道:“他是能通陰陽的魘生狐,這份血脈,有統領萬鬼,成為其中一位獄主的資格。”
,殷琊腦子裡就出現了自己變成個閻羅王,每天左一個吊死鬼彙報公事、右一個斷頭鬼端茶送水的可怕畫面。
——不可能的,死都不會做什麼獄主的。
“夫人開玩笑了,活人……活妖怎麼可能做獄主。”
鬼婦人笑了一下:“有啊,以生人之身,抵得過一川萬鬼奪舍與地鬼九刑,而三魂不滅,這樣的人,比任何鬼都可怕,自然就是獄主。”
殷琊心道哪個人那麼倒黴,道:“那成為獄主後,能不能開啟這鬼城的城門?”
鬼婦人道:“獄主在幽泉川之內是無上之主,川流是否開啟,都只在他一念之間,何況區區鬼門。以前也曾有生人闖入幽泉川,不過連捱過地鬼第一道業火焚身之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