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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溯·天道之虜

“怎麼不說話?”南嬈失笑道, “不必這麼防備吧, 這麼多年了, 我待你如何, 你還不清楚?”

應則唯的神思彷彿從深海中驀然覺醒, 眸光微斂,道:“嬈娘言重了,既是你親自相邀, 我……我自會赴約。”

“那就好, 逸谷這段時日要寫什麼新曲子, 總喜歡往北海跑, 北海那地方妖氣太重,久居不宜,你來了正好同他參詳參詳……”

南顏絮絮叨叨間,一低頭,看見案上少蒼留下的字帖,拈起來先是誇讚了一下這孩子的字寫得好, 隨後又略略有些疑惑地問:“我瞧其他孩子寫的都是子曰詩云,你怎麼專門讓這孩子學些陰司鬼獄的傳說?”

應則唯自然而然地將少蒼的字帖收起, 道:“幾位道天上師對少蒼抱以厚望,我也自是希望他能學貫古今。”

南嬈還想再閒聊兩句時, 外面有道生天的修士在學堂外行禮, 應則唯道了一聲告罪, 便出去同那修士交談。

南嬈遠遠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凡洲穢谷云云, 復又低頭拿足尖戳了戳蹲在一邊生悶氣的墨行徵。

“小娃兒, 還生氣呢,怎麼了?是不是你師兄樣樣都比你強,難過了?”

墨行徵鼓著一張包子臉,氣哼哼道:“我還以為是師尊讓他通讀儒道,他才不願意跟我們玩,沒想到就是為了養鳥!有了小胖鳥都不理我們了!”

南嬈又笑得仰過去一會兒,道:“你師兄不是常人,你師尊自然是要盯著他多學些。不過儒道之流長於術業,這個年紀學些佛道沉澱心境豈不是更好?”

墨行徵搖了搖頭道:“師尊不讓我們沾佛道的。”

南嬈奇道:“哦?為什麼?”

墨行徵捂著嘴不說,南嬈拿了包寅洲特產的糖果試圖買通他:“你說嘛,我不讓你師尊知道。”

墨行徵很快被用心險惡的大人俘獲,道:“我上個月看見師兄從書庫犄角旮旯裡翻出一本說是卯洲一個高僧的手抄本,看了三天三夜,然後找師尊問問題,說這個高僧的手抄本里有些話說得比道尊的有道理,師尊好像是生氣了,不止罰了師兄抄寫五百遍《歲寒精要》,還把書庫清理了一遍,把一些佛道書刊都挑出來燒了。”

“……”南嬈神色一滯,她可從來沒聽說過卯洲什麼時候得罪過子洲,又問,“是哪位高僧的著作?”

墨行徵撓了撓頭,正要說出來,忽聞門外應則唯出聲喚道——

“行徵,再不回去,你明日就交不上課業了。”

墨行徵欸了一聲,向南嬈行了個禮,就抱起書本匆匆離開了。

孩子們的腳步與打鬧聲遠去,穠麗如繁花的夕照穿過鏤窗落在學堂內,教書育人的師者半明半暗地掩在熹光裡,一時讓人錯覺這竟不是高高在上的仙門,而是一處平凡的私塾。

“嬈娘要小住幾日嗎?”他問道。

南嬈從桌上下來,道:“不必了,我在的時候你總是不自在。”

“沒……嬈娘為何會這麼想?”

南嬈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困惑於她哪裡得罪了應則唯,想想大約是她那幾年放浪形骸讓他這個重視禮法的人不悅了,憋了許久,轉過身剖百了心思。

“我在時,你的表情總是很端重持雅,但在我看來,就像是在自我凌遲。”

胸腔裡蟄伏的腐痛又開始翻湧起來,眼前逆光的身影走遠前,應則唯聽到一聲——

“我沒有抱怨的意思,只要你還喜歡我的酒,我們就還是朋友。”

……

“師兄師兄!你的課業肯定寫完了,出來玩!”

“師兄在嗎?那根鳳凰翎還在師尊那兒呢,師尊讓你有空去取呀。”

“小胖妞……呸,嘴都說禿嚕皮了,小胖鳥有什麼好玩的,咱們去魂河天瀑撈陰魚好不啦!”

外面咣咣咣的砸門聲這回只持續了半盞茶的時間,圍在外面的師弟們就因為巡夜修士的斥責一鬨而散了。

少蒼掀開窗戶往外瞥了一眼,返身回到床榻邊掀開一個鋪著軟墊的小籃子——裡面正躺著一隻黃藍相間的山雀,正肚皮朝上躺在一堆點心渣間呼呼地睡著。

少蒼支著臉在籃子邊凝視了許久,才小心地把山雀腿上的繃帶解下來,對著醫書再三檢視,確定這山雀傷好了之後,就把山雀捧起來,等到柔軟順滑的毛團在掌心拱了拱睜開黑溜溜的豆子眼,啾啾叫了一聲,少蒼的表情越發凝重。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少蒼這個月第六次嘗試說服自己,他記得剛撿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