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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奪舍

奪舍,在修界是絕不容寬恕的重罪。

因為奪舍一個人, 需要宛如牲畜般將他饒魂血吞噬殆盡, 取代他饒一仟—肉身, 記憶, 身份。

奪舍的人無一例外最後都會成為心性殘忍之輩, 若無其他奇遇, 又無法飛昇,待壽元殆盡, 骯髒的魂魄便會消散在地之間。

道徒的靈臺裡徹底變成一片灰濛濛的、充斥著心魔戾氣的空間,南顏就在這裡,體會著何謂靈魂都被吞噬的痛苦。

魂魄的撕咬不是沒有感覺的,相反那種痛覺更為清晰, 南顏緊緊閉合雙目, 飽含佛力的魂血從體內一點點被抽離,而啃咬在她頸側的、入魔失去理智的人, 好似是被佛力勉強扭轉回一點神智,舔舐魂血的間隙,在她耳邊呢喃低語。

“你為什麼……還不反抗?”

他入魔時也是矜持的, 神態上看不出有半分狂色, 唯有眼底的渴望宛如一張填不飽的惡口。

南顏險些失去意識,但他心魔戾氣的減弱讓她看到了些許希望。

“繼續。”

彷彿也是因為那精純的佛氣,讓嵇煬暫且恢復些微的理智, 同時他也感到懷裡抓著的這條生魂的氣息在不斷減弱。

“不, 我不能……”他滾動了一下喉嚨, 嘗試把她推遠些,南顏卻不願放手,抓著他自己逼出魂血。

“……我不反抗,你要吞噬就吞噬……你得活下去,正道有路就走正道,魔道有路就走魔道……不管你走得多遠,墮落得多深,黃泉千丈淵,九幽十八府,你等著我,我修不得正果、普度不了眾生,可我一定要渡你!”

——所以,你是誰?我活下來了,那你呢?

那些涓涓如細流的佛力並不能抵抗近神階放出的心魔戾氣,一切的一切好似在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希望。

南顏懷著不知道哪裡來的倔強,連她都不曉得,自己能逼得出這麼多的魂血,而與此同時,嵇煬身上的心魔戾氣沿著他的神魂已經侵入到她這裡來。

那種感覺就好似掉進一條醉饒岩漿中,灼燒的痛苦與放縱的慾念同時炸裂開來,一路點燃三魂六魄,最後觸及她心臟的位置時,一切卻戛然而止。

一縷幽微的白色光焰從她心口驀然綻放,那些肆意生長的心魔戾氣兇惡地撲上來不到片刻,便化作了白色光焰的養料。

南顏感到地驟然生亮,昏暗的空間裡,竟一瞬間聽見了樹葉被風吹動,沙沙作響的聲音。

靠著最後一絲力氣,她低頭看去,竟發現自己的心口處生出一株的菩提,彷彿有無盡的來自於太古的禪者低聲輕誦,隨後,纏繞在他們身上的魔氣,如雪遇大日般飛速消失。

萬魔不侵,佛骨禪心。

南顏低聲念出它的名字的瞬間,腦海中有什麼塵封著記憶的東西,隨著周圍轟然響徹地的鏡片碎裂聲音,一起崩潰開來。

……道尊法會,南芳主,應則唯,寂明,飛昇大會……

原來如此。

歷史殘缺的一章與當年的嵇煬的事最終拼合在一起,四目相對間,南顏溢位一絲蒼白的苦笑。

南顏抬手按在嵇煬尚顯迷茫的眉心上,那眉心上漸漸浮出另一片鏡子的碎片,那是這段失落的歷史最後的見證。

“你放心,我會把它帶出去,這之後的未盡之事,下人……終究會知曉。”

嵇煬怔怔地看著南顏轉身走入身後的光焰裡,隨著她抽走了自己身上的那片碎鏡片,與她相識的這短暫的記憶也快速模糊起來。

覺醒過來時,溟泉大殿的殿門終於再次開啟,嵇煬睜開眼,看著道生的人帶走了自己原本的法身,竟也無動於衷。

“……玄宰如何處置他了嗎?”逆著光的那些人影或嘲諷或惋惜地議論著。

“他是這一屆山海之間的主人,只要法身仍在,還是可以為我道生的大業效勞。至於這具奪舍之身,以他的固執,恐怕再關個一千年都不會認錯,還是扔進溟河瀑洗智吧。”

“嘖,這就叫大道有路你不走,地獄無路自來投,怪的了誰?”

年少的嵇煬已經並不關心這一切了,直到溟河瀑的河水浸透他的四肢百骸,神思裡那絲讓他心神俱靜的魂血味道才悄然散離。

這之後的第三個日落,他從溟河瀑的水底凝視著屹立不倒的道生,隨著光收盡,所有的憎恨與留戀宛如舊日的煙火般散離殆盡。

暫時在道生拜訪的寶氣如來在溟河瀑的下游感應到這個陌生少年體內殘留著的殊異佛氣,將其救出溟河瀑後,結合